紫雾》,我是不了解的。”我实话实说道,也没打算在他面前装腔作势,故弄玄虚,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想来应该是比较好看的。”我怕他失望,接着又安抚道。
“我是因为《紫雾》,才对周大新感兴趣的。”他道。
单凭这句话我是没法准确地判断他对大作家周大新的真实看法的,所以我还是选择把嘴闭紧比较好,省得心里一激动再说出什么叫我后悔的话来,那就不好看了,我可不想自找难看。
“嗯。”我无可无不可地回应道。
“我感觉《紫雾》这个中篇写得相当不错,一下子就把我引进了一个相当新奇有趣的到处都泛着黄褐色光芒的旧年代,那个好像到处都交织着爱恨情仇的旧年代……”他自顾自地说下去,直接忽视了一个崭新的事实,即我根本就没读过他口中所谓的《紫雾》。
我没读过的东西,他和我聊个什么劲呀?
“哦。”我道。
这就是我的态度了,明白无误,清晰可见。打字的多少和我对他所提话题的兴趣是呈正相关的,他应该能想到这一点。
“他为什么非要别别愣愣地说旧年代,而不说旧时代呢?”我忍不住使劲往深处想了一想,仍然不得其中要领,不过好在我早就已经习惯他这种特殊的聊天方式了,“年代和时代究竟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在他心中,时代的跨度是不是比年代要长?”
“不过,到了《湖光山色》这里就有所不同了——”他又看似很随意地提起了周少将倾心写就的另一部更为出名的大部头作品了,直到此时我才算略微弄明白他先前为什么要和说《紫雾》那部中篇了,那部我完全就不了解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作品。
无论做什么,他自然有他的目的和想法。
“有什么不同?”我直接问道,也省了他不少力气。
“我感觉《湖光山色》这部长篇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好像比《紫雾》这部中篇要稍微逊色一些,说实在的,对读者的感染力和影响力也下降了不少,虽然《湖》后来获得了大名鼎鼎的茅盾文学奖,较《紫雾》而言名气更大,影响更厉害,作家花费的心血也更多……”他大言不惭地说道,俨然成了一名资深的文艺评论家,还颇有些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本土英雄气概,搞得我都想抽出时间专门教训他一顿了。
“哦,是吗?”我规规矩矩地怀疑道,在他看来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方式应该具有极其浓烈的郑重其事的意味。
说真的,我没怎么细看他发过来的文字。
我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觉得《湖》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它非常大胆地描写了农民旷开田的转变过程,或者说是蜕变过程,旷开田这个人曾经朴实厚道,老实本分,真诚善良,他与女主角暖暖曾经相亲相爱,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可是他一旦走运当上村长,手中有了真正的权势,就开始义无反顾地变坏了,而且还坏得一塌糊涂,坏得不可救药,坏得比他曾经憎恨过的人更坏……”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心中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嗯,接着说。”我居心不良地怂恿道。
既然他愿意显摆,那就让他尽情地显摆下去吧。
我要惩罚他,罚他做一阵子的苦力。
“旷开田这个最初的穷小子,一个十分卑微庸俗的小人物,”他兴致不减地给我发着字数越来越多的信息,果然直愣愣地上钩了,这让我顿时又感觉有点于心不忍了,我真该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不想听他说什么旷开田了,还是聊点别的吧,这样最好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听我的话,他总是喜欢违背妇女的意志,这一点非常不好,有机会我也要单独和他谈一谈,让他着力改正一下,“一开始他是非常憎恨和鄙视詹石蹬这种传统意义上的仗势欺人的坏家伙的,可是有朝一日当他当上了村主任,也拥有了无尽的权力时,比起詹石蹬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干事比人家还狠,还厉害。他后来变着法地欺压老百姓,可谓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简直坏到了骨子里了,他真把自己当成了村里的王了,对村民任意欺凌,无所不为,甚至对曾经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暖暖,也是毫不留情,暴戾恣睢。最终,他这个家伙走上了一条人人都痛恨和不齿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