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九王爷也亲自带人去往了靖州,并在通往城外的各路上都布了精锐。
既然盐运和客栈皆已恢复,靖州那边,也该有所动作了。
果然,在一个雾气未散的清晨,一队约三四十人的车马,悄悄出了靖州城。
他们并未走宽敞的官道,而是出城后迅速分作三路,没入不同的方向。
裴砚舟目光锐利,立刻下令手下分头跟踪,务必查清每一路人的最终去向。
第一路以几辆马车为主,遮掩得颇为严实,周围跟着些骑马护卫打扮的汉子。
马车行进速度不快,瞧着只像是寻常富户家眷出行。
透过偶尔被风掀起的车帘一角,跟踪的暗卫能看到,里面坐着的皆是年轻女子,虽衣着朴素,但难掩姣好面容。
只是,她们三四个挤乘一辆,个个神色惶恐,或垂泪不语,或眼神空洞。
暗卫一路尾随,发现这队人马并未直奔京城,而是沿途辗转,进入了与靖州相去不远的庐陵县地界。
马车在县城外停下,两名女子被护卫带下,上了一顶早已等候在此的小轿,而后,便被抬进了……庐陵县县令的后衙!
暗卫心中凛然,留下一人蹲守,其余人继续跟踪着剩余几辆继续行进的马车。
接下来几日,类似的情形不断上演。
这队人马如撒种子一般,每隔一两个县,便会有一两名女子被留下。
而接收她们的,无不是当地有实权的县官或其亲信府邸。
这些女子,莫不是成了贺家贿赂、拉拢地方官员的活礼?
京华寺的权色交易虽早已覆灭,但贺家的利益网络竟已渗透到了如此多府县。
可这些县官,如何能接连纳如此多的女子?还是说……她们另有他用?
毕竟,按着之前姜明欢从贺家偷看到的账本来看,百姓被掳已持续了好几年。
第二路则全是青壮男子,约七八人,个个身形健硕,虽目光稍有迷茫,却都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蛮劲。
他们并未乘坐车驾,只骑着普通的驮马,专拣偏僻小路行进,行动颇为迅捷。
跟着他们的也不是普通护卫,而是瞧着有些内力的武士。
毕竟,这些青壮男子个个有力气,要防着他们逃跑,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可暗卫发现,这些人并无抗争的意思,反而纪律明显强于另外两路。
他们途中很少交谈,休息时也保持着警惕,路线更是颇为曲折,似乎意在避开所有城镇和关卡。
想来是在出发前,便已受过训练了。
经过数日的跋涉,这队人马最终抵达了目的地。竟然正是燕州郊外,墨风潜伏的那处私兵营地。
他们被营地外围的哨卡接应进去,很快便融入了那些正在操练的,所谓的皇帝私兵之中。
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壮,是贺家为扩充私兵力量而输送的新鲜血液。
显然,这些人被蒙在鼓里,还怀揣着些能博取军功的虚幻梦想。
而人数最多的一路,则由普通的青年男子,妇人和少量孩童组成。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他们被驱赶着,步行至一处荒僻的河道,登上了几艘看起来破旧不堪的货船。
转为水路后,他们的行程似乎更加艰难。船只条件恶劣,拥挤不堪,每日只有极少的食物和饮水。
跟踪的暗卫发现,这些船每隔几日会靠岸一次,名义上是做补给休整。
但每次靠岸,都会有或是生病的,或是已经死去的人,被粗暴地拖下船。
起初,那些活着的还能挣扎哭喊。
但很快,他们便被堵住嘴,拖到远离岸边的树林或乱石堆后。
暗卫冒险靠近查探,只看到新翻动的泥土,还有在石缝中隐约可见的,早已了无生气的肢体轮廓。
他们就这样被视做累赘就地抛弃,任其自生自灭,甚至是直接活埋了。
这些被抛弃者,在贺家眼中,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剩余的人则在船上瑟瑟发抖,目睹同伴的惨状,却连哭泣都不敢大声,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
裴砚舟收到各路人马传回的禀报时,面色阴沉如水。
贺家之恶,已远超贪腐弄权。他们窃取朝廷盐利,贿赂地方官员,蓄养私兵,更视人命如草芥,行径与谋逆有何两异。
以前只知贺家权势煊赫。贺知章身处侍郎之位,却俨然是尚书做派;贺知远手握京畿卫戍之权,不少武力压人。
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