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时候不光是我陈阳的脸面扫地,那真是连带着我们整个华夏古董界的声誉都要受损!”
说道最后,陈阳看看赵德海,声音变得沉重而有力:“赵老板,我们做这行的,卖的不光是古董,卖的还是千年文化的传承!”
“每一件出手的东西,都代表着我们对历史的尊重,对文化的敬畏!”
“我们可以在市场买卖中糊弄人,但如果连最基本的真假都分不清,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古董商?”
陈阳再次看向那件瓷瓶,摇了摇头:“这种货色,别说卖给洋人了,就是摆在地摊上,稍微懂点行的人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人家洋鬼子专家了!”
陈阳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件被批得体无完肤的锥把瓶静静地躺在桌上。
赵德海的脸色变得铁青,但面对陈阳如此专业而犀利的点评,他竟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因为他知道,陈阳说的都对!
赵德海面如死灰,双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指向桌案最角落的那件瓷器——那是一只底款写着'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书款的粉彩独占鳌头灯笼瓶。
这只瓶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瓶身圆润如古代宫廷悬挂的红灯笼,通体施以精美的粉彩工艺。
瓶身上描绘着波涛汹涌、翻滚不息的海水,浪花层层叠叠,仿佛要从瓷面上跃出。在这汹涌的海涛之中,一只体型巨大的鳌鱼正破浪而出——那是传说中龙头鱼身的神兽,龙首高昂,鱼身修长,四爪张开,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地从海浪中腾跃而起。
陈阳见状,慢条斯理地走向那只瓶子,伸手将其轻轻拿起。他的动作很轻柔,但眼神却异常犀利。
仅仅是看了一眼瓶身上那些粉彩画片和瓶底的六字篆书款,他的嘴角就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随即,陈阳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利刃划过玻璃的声音。
陈阳轻蔑地摇了摇头,伸出修长的食指,精准地点在瓶身上那只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鳌鱼身上,语调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独占鳌头?哈!”
“这玩意儿独占'傻'头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陈阳便转头看向已经面色苍白的赵德海,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既有无奈,也有对眼前这件赝品的失望。
他重新将手指指向鳌鱼身上那大片大片的粉彩渲染区域,开始了他专业而尖锐的点评:
“赵老板啊,您要知道,真正的乾隆官窑粉彩瓷器,尤其是像这种大件的陈设瓷,那用料是何等的考究!”
“渲染工艺又是何等的精细!正宗的乾隆粉彩,玻璃白打底厚重而均匀,如同美玉般温润,色彩过渡柔和自然,层次分明,素有'锦上添花'的美誉啊!”
说到这里,陈阳的语调突然一转,变得严厉起来:“可您再仔细看看您这鳌鱼身上的粉彩工艺!”
“这颜色堆砌得乱七八糟,就像是小孩子玩调色盘不小心打翻了一样,红的绿的蓝的黄的,胡乱堆在一起,毫无层次可言!”
“这玻璃白底更是薄得可怜,薄得像一层纸一样,透明度极差,底下的胎体都能清楚地透出来!”
陈阳越说越激动,手势也变得更加夸张:“更别提这鳌鱼的龙头了,画得实在是太潦草了!”
“您看这龙眼,本该炯炯有神、威严逼人的,结果画得呆滞无光,就像死鱼眼一样!这龙须也是,应该飘逸有力的,结果软绵绵的毫无骨力,哪里还有半点乾隆盛世时期那种磅礴威严的气象?”
说着,陈阳小心翼翼地将瓶底翻转过来,对准头顶的那盏明亮的吊灯,让灯光充分照射在瓷器底部:“再看这底款,'大清乾隆年制'这六个篆书字,写得歪歪扭扭,笔力软弱无比,字体结构松散,间距不均,连民窑的仿款都算不上精品,更别说冒充官窑了!”
陈阳放下灯笼瓶,瓶身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缓缓抬起双手,十指修长如玉,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动作优雅而从容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象征意味——仿佛在拍去的不是灰尘,而是对眼前这些赝品的厌恶和不屑。
紧接着,陈阳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寒冰般凌厉,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