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林枫躺在摇椅上,轻轻晃着,甚至没拿正眼瞧一下跪在地上的宁荣荣。
“你该不会真的觉得,你这条小命……”
他顿了顿,语气轻飘飘的。
“……很值钱吧?”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戳破了宁荣荣刚刚鼓起的全部勇气。
她那张挂着泪痕的小脸猛地抬起,眼睛里全是荒谬。
什么意思?
自己豁出性命,赌上尊严,做出了这辈子最大义凛然的决定。
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嘲讽?
这比直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还要让她难堪百倍。
不止是她。
跪在她身后的宁风致、剑斗罗、骨斗罗,三个人齐刷刷地僵住了。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
前辈当场击杀宁荣荣。
或者前辈狮子大开口,索要七宝琉璃宗大部分的家产。
甚至想过,前辈会觉得他们碍眼,直接把整个七宝琉璃宗从大陆上抹去。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一句,将他们所有的觉悟、恐惧、悲壮,都踩进泥里的,一句带着笑意的话。
邻桌,刚咽下一个包子的朱竹云,眼角弯弯,看都没看宁荣荣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腻人的轻笑。
“哎哟,这小丫头片子,八成是觉得自个儿梗着脖子,来一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戏码,特有骨气,能让前辈高看一眼呢。”
她的话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大厅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紧接着,整个饭店的客人都笑出了声。
那不是刻意的嘲笑。
而是一种看到小孩子办家家酒时,发自内心的、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哄笑。
这些笑声,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在宁荣荣的脸上,她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羞耻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原来,她自以为悲壮的牺牲,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枫看着朱竹云,摇了摇头:“你呀,嘴巴积点德,好歹给人家小姑娘留点面子。”
朱竹云嘻嘻一笑,对着林枫眨了眨眼,那意思是:下次还敢。
林枫嘴上说着别人嘴上积德,可自己却没那个自觉。
他从摇椅上坐直了些,手肘撑在柜台上,像是真的来了点兴趣。
“小丫头,我跟你说句实话吧。”
“你的命,在你爹眼里,在你那两个老头子爷爷眼里,或许很是宝贵。”
林枫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不紧不慢地摇了摇。
“可在我这儿……”
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一文不值。”
“你死在这,只会弄脏我的地板。血腥味,会影响到我的客人们用餐时的心情。”
“懂吗?你那套‘一死以谢天下’的把戏,除了给我添麻烦,没有任何意义。”
他扫了一眼呆滞的宁荣荣。
“收起你那套可笑的牺牲精神吧。”
“我对你,对你爹,甚至对你整个七宝琉理宗的死活,都不感兴趣。”
“对于你对本座出言不逊一事......”
“就给你们七宝琉璃宗,暂时挂个“戴罪之身”的名头吧。”
林枫的话锋一转,目光悠悠地转向大厅里那群看戏的封号斗罗。
“当然,如果你非要坚持你之前的想法,让你那两位爷爷拆了我的枫染亭……”
话还没说完。
比比东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第一个接过了话茬,声音清冷。
“她但凡敢有这个念头,我就代理整个武魂殿,即刻便让七宝琉璃宗从大陆除名。”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了拍桌子的声音。
千道流瞪着比比东,一脸的不乐意。
“比比东,你什么意思?抢活儿是吧?”
“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也得是老夫我这个枫染亭首席门卫,亲自带队去灭宗!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教皇来献殷勤!”
比比东美眸一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本座可是前辈店里,唯一享有‘一日三餐’资格的客人。”
“为前辈分忧,本座义不容辞,天经地义。”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千道流,嘴角勾起一丝嘲弄。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刚被前辈收回第二顿蛋炒饭资格的老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了?”
“你!”
千道流的脸瞬间就绿了。
这一刀,精准地捅在了他的心窝子上,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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