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林见秋的语气轻松,然后他靠在书桌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现在你也变得更强了。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
千葉椿擦拭匕首的手,猛然停在了半空中。
她那双刚刚还闪烁着微光的眼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焦点,变得茫然、空洞,仿佛透过眼前的空气,看到了某个遥远而又虚无的地方。
“……以后吗?”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在咀嚼一个无比陌生,甚至有些刺痛的字眼。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窗外的风,吹过废墟时发出的、呜咽般的声音。
千葉椿缓缓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回到那柄冰冷的匕首之上。
那上面,曾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也终结了她仇人的性命。
这柄匕首是她过往所有生命的唯一支柱和意义。
其实当这个支柱轰然倒塌后,她的世界便只剩下一片无垠的、荒芜的废墟。
“我……”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细微的颤抖:“没有想过。”
林见秋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林见秋知道,对于千葉椿这样的人来说,同情是多余的,她需要的是一个方向,一个新的“目标”。
他换了一种方式,声音温和却又清晰:“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家乡的樱花。”
千葉椿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每年春天都会开,像一场粉色的雪。”林见秋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复述一个他亲眼见过的美丽场景:“你说,你母亲很喜欢。她说樱花在最美的时候凋零,像我们的人生。”
千葉椿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她没想到,那天晚上自己近乎于呓语般的回忆,林见秋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但樱花凋零之后,并不是结束,不是吗?”
林见秋的目光,穿透了房间的墙壁,仿佛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它会结出果实,长出新的绿叶。然后等待下一个春天,开出比上一年更绚烂的花。”
“人生,或许也是一样。”
他顿了顿,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千葉椿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
“你的过去,是一场短暂而又壮烈的樱花。它盛开过,也凋零了。”
“那么现在,站在樱花树下的你,想看到……什么样的未来呢?”
那段被她用仇恨的冰墙刻意尘封的、温暖而又刺痛的回忆,好像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破了她的心防。
她没有回答,只是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倔强的姿态,仿佛在与内心那翻涌的情绪做着无声的抗争。
“那个喜欢躺在樱花树下,看着蓝天与大海的小女孩,她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仇恨和杀戮。”
林见秋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力量:“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战斗,变强,不仅仅是为了活着。”
“还可以有其他的事情存在。”
千葉椿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她依旧低着头。
但林见秋能看到她的表情,她那紧握着匕首的手,在经历了极致的绷紧之后,正一点一点地,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许久,千葉椿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眶没有红,脸上也没有泪痕。
千葉椿看着林见秋,那眼神里,不再是全然的迷茫。
“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却又蕴含着一种破土而出的坚定:“我想……亲手种下一棵樱花树,还有……”
她的声音很轻,后面的字没在说出。
林见秋笑了,他也没在意。
他知道,她已经从过去的泥沼中,迈出了第一步。
林见秋直起身,神情变得认真而又郑重:“你是我们的伙伴啊,你的位置就在这里,在我们身边。”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暧昧,也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施舍。
那是一种基于实力与信任的、平等的认可。
千葉椿静静地听着,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良久,她将那柄匕首,重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