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大营,龙骑兵教习场。
风沙卷起枯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瑟与沉闷。
数千名从边军精锐中挑选出来的骑士,正在进行着枯燥的马术训练。他们的动作依旧矫健,队列依旧整齐,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茫然。
主将傅友德,这位戎马一生的淮西宿将,身披布衣,安静的坐在点将台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马鞭,无意识的在地上划拉着。
他身旁,冯胜等一众老将也是沉默不语。
自那日被陛下和殿下召见,被委以组建“龙骑兵”的重任以来,已经过去了数月。他们满怀着对旧时代骑兵战术被淘汰的悲怆,和对新时代的一丝渺茫希望,投入到了练兵之中。
可问题是,这支所谓的“龙骑兵”,究竟该是什么样子?
殿下所著的《龙骑兵操典》玄奥无比,强调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打了就跑”的战术,要求骑兵在高速运动中保持火力的持续性。
但这怎么可能?
如今军中最好的迅雷铳,也需要下马才能完成那套繁琐的装填流程。在颠簸的马背上,根本无法操作。
没有合适的武器,操典上的战术就如同空中楼阁,虚无缥缈。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群被时代抛弃的老狗,守着一堆没用的骨头,做着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曾经引以为傲的骑兵荣耀,正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中,被消磨殆尽。
“老傅,你说……陛下和殿下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冯胜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的开口。
傅友德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陛下的心思,我等岂能揣测。或许,这龙骑营,本就是陛下用来安置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养老之地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老将们神色更加黯然。
他们不怕死,就怕死的没有价值。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训练场的沉寂。
一名东宫的传令太监,身着飞鱼服,手持金牌令箭,在一队锦衣卫的护卫下,如旋风般冲入大营。
“圣旨到——!陛下口谕!召靖远侯傅友德、宋国公冯胜……即刻入宫觐见!”
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傅友德与冯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整理衣冠,翻身上马,跟随着传令太监,向着皇城疾驰而去。
乾清宫内。
气氛肃穆。
朱元璋高坐龙椅,太子朱标侍立一旁。
傅友德等一众老将跪倒在地,心中忐忑不安。
“都起来吧。”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
老将们颤巍巍的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
朱元璋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朱雄英,见孙子微微点头,便沉声道:“咱知道,你们这几个月,心里都有怨气,觉得咱和殿下把你们扔在西山,不闻不问。”
傅友德心中一紧,连忙跪下:“臣等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朱元璋冷哼一声,“咱要是再不叫你们,你们是不是就要把那本《龙骑兵操典》当厕纸了?”
冰冷的话语让老将们汗如雨下,一个个伏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朱雄英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将军,诸位将军,请起。”
他从朱标身后走出,手中捧着一卷用黄布包裹的图纸。
“这几个月,并非是孤和皇爷爷忘记了你们,而是在为你们,为龙骑兵,铸造一副足以撕裂时代的獠牙。”
他走到傅友德面前,亲手将他扶起,然后缓缓展开了那卷图纸。
“此物,孤命名为,‘龙骑兵转轮卡宾枪’。”
图纸上,一杆造型精悍、充满金属质感的短管火铳,跃然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它枪身中间那个如同蜂巢般的旋转弹巢。
傅友德等人都是识货的行家,目光瞬间被图纸吸引。
“殿下,这……这是何物?”傅友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朱雄英指着图纸上的弹巢,平静的解释道:“这是一个可以旋转的供弹结构,里面可以预先装填六发铜壳定装子弹。”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老将都心神剧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