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观星阁。
朱雄英的手指,在世界地图上那代表着马六甲海峡的狭长水道上,轻轻划过。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重量。
信纸上的字迹,是顾天信在极度紧张之下写就的,笔锋都带着一丝颤抖。
三百艘巨舰。
黑底新月,簇拥利剑。
太子朱标站在一旁,看着那份情报,脸色早已变得煞白。
“奥斯曼……这又是个什么东西?”朱标的声音干涩,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英儿,这……这是不是和你四叔在西洋遇到的,是同一伙人?”
朱雄英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回答。
他平静的将信纸折好,放在一旁。
“不是一伙的,爹。”
“但比四叔遇到的那些,要麻烦得多。”
朱雄英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父亲,目光清澈而冷静。
“如果说,葡萄牙、西班牙那些,是一群刚刚学会用刀,四处劫掠的强盗。”
“那么这个奥斯曼,就是一头盘踞在东西方商路咽喉之上,已经吃得满嘴流油的猛虎。”
他的话语,让朱标的心沉了下去。
猛虎?
那岂不是说,大明这支刚刚踏出家门的“商队”,即将要面对一个与大明体量相仿的强大帝国?
“那……那还等什么!”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从观星阁外传来。
朱元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把夺过朱标手中的情报,只扫了一眼,满是皱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三百艘?好大的胆子!”
“咱的舰队在西洋替天行道,他们倒好,摸到咱家门口来了!”
朱元璋重重一拍桌子,对着门外嘶吼。
“来人!传咱旨意!命燕王朱棣!立刻!马上!给咱调转船头,回师马六甲!”
“咱要看看,是他们的剑利,还是咱大明的大炮更硬!”
皇帝的怒火,让整个观星阁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朱标急忙上前劝阻:“父皇息怒!四弟的舰队远在西洋,一来一回耗时数月,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更何况,我们对这个奥斯曼一无所知,贸然开战,风险太大了!”
“风险?”朱元璋双目圆瞪,怒极反笑,“咱打天下的时候,哪天没有风险?咱的字典里,就没这个词!”
“他们都打上门了,咱还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看着暴怒的祖父和忧心忡忡的父亲,朱雄英轻轻叹了口气。
“爷爷,爹,你们都别急。”
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朱元璋的怒火一滞,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大孙。
“大孙,这事你别管!他们都欺负到咱家门口了,爷爷要是不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咱这张老脸往哪搁!”
朱雄英走到地图前,小小的手指点在了马六甲海峡。
“爷爷,四叔的舰队,不能回来。”
“非但不能回来,还要加快速度,把欧罗巴的那些王公贵族,彻底榨干。”
“至于这头猛虎……”
朱雄英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它来的,正是时候。”
“爷爷,您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占领马六甲?”
朱元璋一愣,下意识道:“那不是你说的,要卡住东西方的脖子,做独门生意吗?”
“没错。”朱雄英点头,“可现在,有一头比我们更熟悉这片猎场的猛虎,也盯上了这块肥肉。如果我们和它在海上硬碰硬,就算赢了,也是惨胜。我们的舰队,是用来征服海洋的,不是消耗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死斗里的。”
朱标听出了些门道,追问道:“英儿,你的意思是?”
朱雄英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们不打海战。”
“马六甲,不是一片海,它是一座我们已经建好的堡垒。”
“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他抽出御案上的一支朱笔,在马六甲海峡的两侧,重重的画了两个圈。
“顾天信手里,有我们运过去的第一批岸防重炮。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去构筑更坚固的工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