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郊外,西山大营。
昔日龙骑兵操练的校场,如今已是壁垒森严。
十万京营精锐被抽调一空,整编为“大明皇家工程兵团”。
他们不再演练冲锋劈砍,而是日复一日学习着辨认图纸,操作一种名为“经纬仪”的古怪仪器,以及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铺设枕木。
在他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劳役营。
数十万囚犯和被抄家的官吏家眷,在这里被剥夺了名字,只有一个统一的代号。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用最原始的力气,将格物院源源不断运来的枕木和铁轨,铺向遥远的西方。
整个西山大营,没有喧哗,没有抱怨,只有军官冰冷的号令,以及沉闷的劳动号子。
这里不像工地,更像一座巨大的,以天地为囚笼的监狱。
今天,这里将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开工典礼。
没有祭天,没有颂词,只有冰冷的钢铁和无尽的威严。
朱元璋身穿一身玄色戎装,亲临现场。
朱标和朱雄英随侍在侧。
文武百官列于其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
有激动,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恐惧。
在他们面前,第一段长约百丈的铁轨已经铺设完毕。
它像一道黑色的伤疤,烙印在大地之上,笔直的指向远方。
铁轨的尽头,一台小型的蒸汽打桩机正喷吐着白色的蒸汽,发出沉闷的嘶吼。
这是格物院赶制出来的第一台应用于工程的蒸汽机械。
吉时已到。
朱元璋没有发表任何长篇大论。
他只是走到那台蒸汽打桩机前,亲自握住了操作杆。
“我大明的龙,要动了。”
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校场。
“它要吃掉高山,喝干大河,吞下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东西。”
他目光扫过身后那群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又看向远处麻木劳作的囚犯。
“当然,它也要吃人。”
“所有跟不上它脚步的,不愿为它让路的,都将成为它的食粮。”
话音落下,他猛地推动了操作杆。
“轰!”
蒸汽打桩机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铁锤轰然落下,将一枚特制的巨大钢钉,狠狠的砸进了第一根枕木与铁轨的连接处。
大地为之震颤。
这声巨响,便是“钢铁巨龙”计划正式开启的号角。
也是一个旧时代的丧钟。
朱雄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历史的车轮已经被自己用一种最粗暴的方式,推向了一个全新的,也是更加血腥的方向。
就在此时,一阵骚动从人群外传来。
“陛下!陛下开恩啊!”
“此乃恶龙!毁我大明风水,断我家族根基啊!”
只见一名穿着锦袍,看起来像是富商地主的人,带着数十名家丁,哭天抢地的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面色为难的御史。
他冲到朱元璋面前砰砰磕头,哭嚎道:“陛下!这铁道要从草民的祖坟上压过去啊!这是要让草民断子绝孙啊!求陛下开恩,让这铁道……绕一绕吧!”
一名御史也硬着头皮出列,拱手道:“陛下,自古工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毁人祖坟实乃不祥之兆,恐有伤天和,还请陛下三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位皇帝会如何处理这第一个跳出来的“障碍”。
朱元璋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他只是抬了抬手。
站在他身后的工程兵团指挥使蓝玉,心领神会。
“神机营,第一营,预备!”
“哗啦!”
上千名手持转轮卡宾枪的士兵上前一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那名地主和他的家丁。
那地主和御史瞬间吓傻了。
他们没想到皇帝的回应,会是如此的直接和……暴力。
“咱的龙,饿了。”
朱元璋吐出五个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蓝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