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借着奔马的速度,带起一片片刺目的血光。
突厥战士举起的弯刀往往只格挡了一下,就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开,随即咽喉或胸口便是一凉。
更多的骑兵根本不理会零星的抵抗者,他们深入营地腹地,手中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投向一座座干燥的毡帐。
火苗如同贪婪的毒蛇,瞬间窜起,吞噬着一切。
营地中央那顶属于铁勒部首领的巨大镶金牛皮营帐,成为最显眼的目标。
数十骑朔方精锐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死死扑向那里。
营帐周围聚集着铁勒部族里最悍勇的亲卫,他们用弯刀和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发出困兽般的怒吼,试图保护他们的首领和神龛里供奉的祖先图腾。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亲卫头目,脸上涂满了象征勇武的靛青油彩,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接连砸翻了两名试图靠近王帐的朔方骑兵。他的咆哮声压过了周围的厮杀。
“守住!为了铁勒的荣耀!”
回应他的是一支从侧面刁钻射来的弩箭,带着冰冷的机括声,精准地贯入了他因嘶吼而大张的口中。
沉重的狼牙棒脱手,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一名年轻的朔方军校尉从斜刺里策马掠过,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前方混乱人群中那个穿着华丽貂裘、正试图爬上一匹白驼峰的老者——铁勒部的首领。
“顾将军!那老狼要跑!”
旁边一名悍卒大吼。
顾廷烨抿着唇,脸上溅着不知是敌人还是同伴的血点,犹如冷硬的石雕。
他猛地一磕马腹,胯下神骏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射出。人借马势,手中那杆精铁打造的沉重马槊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混乱的人群,直刺老者后心。
冰冷的槊锋精准地穿透了厚实的貂裘,透背而出,将那个曾经在紫荆关下耀武扬威的部族首领,死死钉在了他心爱的白驼峰旁。
老者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鲜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驼毛。
“首领死了!”
绝望的惊呼如同瘟疫般在残余的抵抗者中蔓延,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随之崩塌。
血腥的杀戮仍在继续,但形式已经改变。
朔方骑兵如同驱赶羊群般,将残余的青壮突厥战士分割、挤压,逼向营地边缘的屠场。
弯刀砍入骨头的闷响、垂死的惨嚎、战马的悲鸣混杂在一起,谱写着铁与血的终章。
一些朔方军士跳下战马,面无表情地穿行在尸堆和燃烧的废墟间,给每一个还在动弹的躯体,无论男女,补上致命的一刀。
执行军令时,他们的眼神和手中的刀锋一样冰冷。
然而,比这血腥清洗更让朔方军重视的,是营地西北角那片巨大的区域。
那里堆叠着如山般高的草料垛,覆盖着厚厚的油毡和枯草。
那是铁勒部为即将到来的春牧和可能的战争储备的命脉。
此刻,数十名朔方军士正奋力将火油泼洒在草垛上。
一个十夫长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掷向那浸透了火油的草料。
“嗤啦”一声轻响,幽蓝的火苗瞬间窜起,眨眼间便化为冲天的烈焰。
干燥的草料是最好的引火物,火借风势,发出噼啪的爆鸣,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火球。
灼人的热浪向四周猛烈扩散,烤得人脸颊生疼,逼得附近的朔方军士都不得不策马后退。
浓烟翻滚着,带着青草燃烧后特有的焦糊甜腥味,还有油脂皮肉被炙烤的恶臭,向着漠北的方向滚滚而去。
这冲天的黑色烟柱,便是朔方军送给沙钵略可汗最直接的战书。
火光的映照下,顾廷烨驻马在一片狼藉的营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