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那句“做给你看”,掷地有声。
但接下来,陈玄却像是从应天府彻底消失了。
一连三日,他既没有再上朝,也没有去他那片热火朝天的城东工地。
朝堂之上,胡惟庸一党弹劾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堆满了朱元璋的龙案。
无一例外,全都是痛斥陈玄“妖言惑众”、“包藏祸心”,请求皇帝立刻将其拿下治罪。
朱元璋一概留中不发。
他只是每天都派人去问。
“皇大哥在做什么?”
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那几个字。
“在睡觉。”
“在喝茶。”
“在听曲。”
仿佛那日朝堂上的剑拔弩张,那足以动摇国本的财政危机,都与他毫无关系。
这番姿态,让胡惟庸等人愈发坚信,陈玄就是个会些奇技淫巧的骗子!
在真正的国家大政面前,他已经黔驴技穷,只能装死!
应天府的街头巷尾,风言风语也开始悄然流传。
那个用烂泥修神路的“皇大哥”,终究也只是个会玩泥巴的。
一说到真金白银,说到治国理政,他就蔫了!
一时间,朝野上下的风向,似乎又倒向了胡惟庸一边。
直到。
第三日的清晨。
应天府最繁华,地价最是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
一座崭新的,风格奇特而又宏伟的三层石楼,在一夜之间,撤掉了所有的围挡,露出了它的真容。
整座建筑通体由光滑的青灰色巨石砌成,线条简洁硬朗,与周围雕梁画栋的店铺酒楼,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扇巨大的,由整块楠木制成的对开大门。
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巨大牌匾。
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六个大字,在晨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大明第一钱庄!
“钱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名字,像是存钱放贷的?可官府不是不许私人开钱庄吗?”
“嗨!管他呢!快看那牌匾!乖乖,纯金的字啊!这得多少钱?”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个时辰不到,整条朱雀大街便被闻讯而来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对着那座神秘的建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群之后,朱雀大街最大的一家酒楼,“第一楼”的三楼雅间。
胡惟庸正端坐窗边,手持茶盏,居高临下地看着街上那片涌动的人潮。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讥讽。
他身边,坐着御史大夫陈宁,还有中书省右丞王博——那个前几日在朝堂上被陈玄一句话气得当场吐血的倒霉蛋。
此刻,王博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充满了怨毒与幸灾乐祸。
“丞相,您看到了?”
王博的声音尖酸刻薄。
“这就是那竖子的‘做给你看’?故弄玄虚,哗众取宠!搞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就想解决大明的财政?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宁也跟着附和,满脸鄙夷。
“依下官看,他就是想学那些放印子钱的泼皮无赖,盘剥百姓罢了!我倒要看看,他这钱庄,今天能不能开得起来!”
胡惟庸没有说话。
他只是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浮沫,目光阴沉地盯着那块“大明第一钱庄”的牌匾。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那个陈玄,行事风格霸道诡谲,绝不是个蠢货。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
“铛——!!”
一声清脆悠扬的锣响,划破了嘈杂的人声!
时辰已到!
在万众瞩目之下,那扇巨大的楠木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洞开的大门。
没有想象中的掌柜笑脸相迎,也没有伙计吆喝招揽。
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队队穿着统一青色短打,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壮汉!
他们两人一组,肩上扛着一口沉重的,上了锁的黑色铁皮大箱!
“一,二,三……”
有好事者下意识地数了起来。
“……九,十!我的天!整整五十口大箱子!”
一百个壮汉,将五十口一模一样的黑色铁皮箱,整齐划一地,摆放在了钱庄门口那片宽阔的石阶上。
摆完之后,他们便如雕塑般,分列两旁,神情冷峻,气势逼人。
这番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