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皇商府邸。
陈玄的书房内,温暖的灯光勾勒出墙壁上那副巨大世界地图的轮廓。太子朱标正站在地图前,听着陈玄用一种平淡却充满力量的语调,讲述着一个个遥远国度的名字与物产。
“标儿,记住,土地本身不产生财富,在土地上的人,以及连接土地的商路,才是财富的源头。”
陈玄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就在此时,一名机要秘书快步走入,双手捧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报,恭敬地递上。
“老爷,靖海王殿下急电。”
陈玄接过电报,目光扫过那短短一行字,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那是一种老师看到得意门生终于出师,交上了一份完美答卷的笑。
他将电报递给朱标。
朱标接过,低声念了出来:“资产已回收,坏账已清除。请示下一步……投资方向。”
朱标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瞬间明白了这十二个字背后蕴含的惊天巨变。
燕王……他竟真的将一场关乎国运的远征,当成了一场生意!而且,他成功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胜利,而是一种思想上、格局上的彻底蜕变。那个曾经盘踞在北平,眼中只有龙椅的藩王,如今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整个世界。
“大伯……”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敬畏,“您……您将一头猛虎,变成了一个……商人?”
“不。”陈玄摇了摇头,纠正道,“我只是告诉他,做一个能吞食世界的资本家,远比当一个困守一隅的皇帝,要有趣得多。”
然而,这份在陈玄和朱标看来代表着胜利与成长的电报,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却点燃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朱元璋手握着同样内容的电报抄件,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贲张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资产?坏账?投资方向?!”
他将那张薄薄的纸狠狠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混账东西!!”
朱元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前半句“资产已回收,坏账已清除”,让他心花怒放。这是大明的胜利,是他朱家儿郎的赫赫战功!
可后半句“请示下一步投资方向”,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的心窝!
什么叫投资方向?
大明皇子,率领帝国无敌舰队,开疆拓土,扬威海外,这是何等荣耀!何等霸业!
怎么到了陈玄嘴里,到了自己儿子笔下,就变成了……一桩该死的生意?!
他朱元璋的儿子,大明的燕王,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需要向掌柜请示下一步去哪里赚钱的伙计了?!
这是对他皇帝威严最赤裸裸的羞辱!是对他毕生追求的皇权霸业最无情的践踏!
“陈玄!”
朱元璋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胸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猛地起身,一把推开御案,大步流星地冲出御书房。
“摆驾!皇商府!”
当朱元璋带着一身凛冽的杀气,如同旋风般冲进陈玄的书房时,看到的是陈玄与朱标正对着世界地图,悠闲品茶的场景。
“砰!”
朱元璋将那份电报的抄件,狠狠摔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茶水四溅。
“大哥!”朱元璋的嗓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嘶哑,“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这就是我大明的好藩王!”
“他不是去开疆拓土的将军!他是个给你打理生意的账房先生!”
朱标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起身跪下:“父皇息怒!”
陈玄却依旧安坐,慢条斯理地为自己重新斟满一杯茶,仿佛朱元璋的滔天怒火,只是窗外的一阵微风。
他抬起眼皮,看向暴怒的朱元璋,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
“重八,我问你。一场仗,打下来,国库要掏空数千万两白银,要折损数万大明好儿郎的性命,这是开疆拓土。另一场仗,打下来,不仅一兵未损,还为国库赚回来数万万两白银,缴获了一支完整的舰队,这是打理生意。”
“你告诉我,哪一个,更荣耀?”
朱元璋的怒吼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反驳,却发现陈玄的话,像一柄重锤,精准地砸在了他最在乎的那个点上——钱,和人命。
陈玄没有停下,他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黑漆描金的算盘,放在桌上。
“啪!啪!啪!”
清脆的算珠撞击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此役,缴获黄金、珠宝、艺术品,折合白银约三亿八千万两。接收欧洲联合舰队三十艘主力舰,按市价,至少值一亿两。获得印度洋航路独家控制权,未来每年带来的关税和贸易利润,不可估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