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应天府西郊大校场。
旌旗如林,甲胄如山。
数万名京营士兵将偌大的校场围得水泄不通,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校场中央,两支军队,壁垒分明。
一方,是凉国公蓝玉亲率的三千卫所精锐。他们身着祖传的明光铠,手持长槊马刀,骑在高大战马之上。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带着久经沙场的桀骜与自负。这是旧时代的骄傲,是大明开国的赫赫武功。
另一方,则是邓世昌统领的三千新军。他们穿着统一的靛蓝色作训服,没有华丽的甲胄,也没有高头大马。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立着,手中紧握着那种被称为“炎龙一型”的步枪,三千人,如同一人,沉默得像一片钢铁铸成的森林。
观礼台上,监国太子朱标居中而坐,神情淡漠。靖海王朱棣佩刀立于其后,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文武百官分坐两侧,神色各异。
衍圣公孔希学捻着胡须,面带微笑,与身旁的几位官员谈笑风生。在他看来,今日之后,太子的最后一点威望也将荡然无存。
蓝玉纵马来到台前,对着朱标一拱手,声如洪钟。
“殿下,末将以为,两军对垒,当以实战为先!不如就由末将,率领麾下儿郎,对新军阵地发起一次冲锋。若他们能在我军铁蹄之下,阵型不乱,便算他们赢!”
这已经不是比武,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与羞辱。
所有人都知道,三千重甲骑兵的冲锋,其威势足以摧毁任何步兵的意志。
邓世昌面无表情,只是用眼神请示朱标。
朱标缓缓点头。
“准。”
一个字,轻描淡写,却让蓝玉的脸色瞬间涨红。他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好!”蓝玉怒吼一声,拨转马头,高举长槊,“儿郎们!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娃娃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大明军魂!”
“吼!”
三千骑兵齐声怒吼,大地开始颤抖。
观礼台上的文官们,不少人已经吓得面色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座椅。
孔希学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下该如何措辞,来“安慰”这位惨败的太子殿下。
“冲锋!”
蓝玉长槊前指,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冲了出去。
三千铁骑,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朝着那片蓝色的“森林”碾压而去。
雷鸣般的马蹄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然而,新军的阵地,依旧死寂。
面对这足以让山河变色的冲击,他们甚至连一丝骚动都没有。
“预备!”
邓世昌的声音,清晰而冷酷,穿透了轰鸣的马蹄声。
“举枪!”
“咔嚓!”
三千支步枪,整齐划一地举起,动作精准得如同一个人在操作。
“瞄准!”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那奔涌而来的钢铁洪流。
距离,一千步。
八百步。
五百步!
观礼台上,已经有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蓝玉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新兵蛋子在骑兵的撞击下,血肉横飞的场景。
就在此时!
邓世昌的指挥刀,猛然挥下。
“开火!”
“砰!砰!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枪声,瞬间汇成了一道撕裂空气的钢铁风暴!
没有震天的呐喊,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高效的死亡弹幕。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重甲骑兵,连人带马,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被打成了筛子,轰然倒地。
战马的悲鸣,士兵的惨叫,被更加密集的枪声彻底淹没。
蓝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铁骑,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那坚固的明光铠,在子弹面前,薄如纸片。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第二排,射击!”
“第三排,射击!”
新军的士兵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只是机械地执行着命令,装弹,瞄准,射击,再装弹。
冷静,高效,冷酷。
短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当枪声终于停歇时,那股曾经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已经消失了。
校场之上,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马。
三千铁骑,全军覆没。
整个校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
蓝玉呆呆地坐在马上,手中紧握的长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