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大明皇家大学堂。

医学院的院落里，药草的气味与朗朗的读书声混杂在一起。

一名身穿学士服、气质清冷的女子，正低头在一本厚厚的病理笔记上，用新式的炭笔飞快记录着什么。

她的字迹，是标准的阿拉伯数字和缜密的逻辑符号。

正是徐仪华。

“徐学姐，东宫传令！太子殿下召见！”

一名内侍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打破了这份宁静。

周围的学生们瞬间投来惊讶的目光，小声议论起来。

徐仪华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将笔记合上，细心的收好。

她对着内侍微微颔首，动作从容不迫。

“有劳公公带路。”

穿过红墙绿瓦的宫道，徐仪华第一次踏入了象征帝国权力核心的文华殿。

殿内，没有想象中的森严，反而有些像一间巨大的书房。

太子朱标坐在主位，神情温和。

他的身侧，坐着那个传闻中的护国皇商，陈玄。

而最让她心头一凛的，是在另一侧，那位穿着朴素龙袍，却不怒自威的老人。

大明皇帝，朱元璋。

“学生徐仪华，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皇商大人。”

她跪下行礼，姿态标准，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免礼，赐座。”

朱标抬了抬手。

徐仪华落座，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等待着下文。

她以为会是嘉奖，或是委派什么新的攻克鼠疫的任务。

然而，开口的却是陈玄。

“你叫徐仪华？”

“是。”

“听说，你在医学院的算学、格物学，乃至万国语言课上，成绩都是甲上？”

陈玄的声音很温和，但徐仪华却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学生不敢称甲上，只是略有涉猎。”

陈玄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假如，你是一个国家的君主。你的国家贫弱，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贵族作乱。你手里只有一万兵马，和一百万两黄金。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一出，朱标和朱元璋都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

这不是考医术，这是在考帝王心术！

徐仪华没有立刻回答，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

“回皇商大人的话，学生会用五十万两黄金，重金收买强敌内部的二号人物，许诺他一半的疆土，让他与他的君主自相残杀。”

“再用三十万两黄金，去收买国内最有野心的那个贵族，资助他兵马，让他去吞并其他叛乱的贵族。”

“剩下二十万两黄金，和一万兵马，不动。”

“为何不动？”朱元璋忍不住追问。

“因为，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手里这最后的二十万两黄金，和这一万兵马，就是决定天平倒向哪一方的，最终的筹码。”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到那时，无论是外敌，还是内乱的贵族，都将成为我的棋子。我将用最小的代价，成为最后的赢家。”

殿内一片寂静。

朱元璋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好狠的心计，好毒的手段！

这哪里像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分明就是一个天生的权谋家！

陈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徐仪华的眼睛，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为了这个国家的利益，需要你放弃名节，背负骂名，甚至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用你的身体和一生作为筹码，去换取这个国家百年的安稳。”

“你，愿意吗？”

徐仪华沉默了。

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

大殿的阴影落在她清秀的脸上，明暗不定。

就在朱标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徐仪华抬起了头，她的眼神，亮得惊人。

“学生，是孤儿。”

“若非皇商大人与太子殿下创办大学堂，我此生，或许早已饿死于街头，或许沦为他人婢女，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是大学堂给了我知识，是医学院给了我尊严，是大明给了我新生。”

她站起身，对着三人，深深一揖。

“我的所有，皆为大明所赐。若大明需要，随时可以取走。无论是我的知识，我的生命，还是……我的清白。”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大明，需不需要。”

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