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来自马里亚纳海沟的警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指挥室内所有人的呼吸。

光幕上，那疯狂闪烁的红点如同魔鬼睁开的独眼，正从深渊的另一端冷冷的凝视着这个世界。

陈玄立刻下令：“接通深海‘烛龙’一号探测器的实时影像！”

画面猛地一转，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这是来自海下一万多米深处的实时景象，高强度的探照灯只能照亮眼前几米的浑浊海水。

“滋……滋滋……”

刺耳的电流噪音响起，画面开始剧烈的抖动。

“怎么回事？”

“水压……水压在异常升高！不！不是水压！是空间本身在被扭曲！”

宋应星看着旁边仪器上爆表的指数，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下一秒，在“烛龙”一号的镜头前，在探照灯光芒的尽头，那原本沉寂了亿万年的海床毫无征兆的……裂开了！

那不是地震造成的普通裂缝。

那是一道长达数公里、宽不见底的巨大伤疤！

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裂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从裂口之中喷涌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一种……黑色的、粘稠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物质”！

它们一离开裂口，就开始以一种违反所有物理定律的方式自我组织、增殖、构建！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生命形态。

它更像是一种……活着的、不断生长的、充满恶意的……几何学！

无数锋利的晶体、扭曲的螺旋、怪异的多面体疯狂的交织、堆叠，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在深海之中构筑起一座比山岳还要庞大的、如同黑色水晶组成的邪异之城！

“烛龙”一号传回了它的最后一帧画面。

在那座水晶之城的中央，一只由纯粹的黑暗能量构成的、堪比月球大小的巨眼缓缓睁开。

然后，整个屏幕化作一片雪花。

“信号……中断了。”

通讯官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被那最后的画面，那只冰冷、漠然、视万物为尘埃的巨眼夺走了全部的语言能力。

“那就是它……”

陈玄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他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就是……‘虚空’。”

“降临在远古时代，沉睡至今的……主体。”

“‘观察者’的攻击是唤醒它的闹钟，而它现在……饿了。”

“嗡——嗡——嗡——”

更多的警报同时响起，将众人从巨大的惊骇中拉回现实。

“报告！全球海平面监测站数据异常！以马里亚纳海沟为中心，一场史无前例的超级海啸正在形成！”

“预计将在四个时辰后抵达我大明东南沿海、东瀛诸岛，以及……”

一名官员指着沙盘另一端，“……靖海王殿下所在的殷洲西海岸！”

“报告！应天府内所有被控制的‘金人’全部苏醒！它们没有攻击行为，而是……而是全部朝着东边跪拜，口中在吟唱着某种……我们听不懂的音节！”

“报告！东海舰队急电！”

一名通讯官猛地站起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极度扭曲。

“是靖海王殿下！总督大人半日前曾发去密电，称推演出该海域将有‘大鱼’上钩，命靖海王舰队从返航航线上转向在此处设伏！”

“殿下报告，他……他看到那条‘大鱼’了！”

通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报告，方圆百里的海面……正在沸腾！所有舰船的罗盘和通讯设备全部失灵！”

“殿下看到了……看到了那道海啸！如同……如同直通天际的黑色城墙！”

一个个噩耗如同狂风暴雨般砸来，几乎要将这个帝国的中枢彻底摧毁。

“接靖海王！”

陈玄一声断喝镇住了所有的混乱。

很快，经过加密的量子通讯频道被强行接通，光幕上出现了朱棣那张棱角分明、沾满水汽的脸。

他身后是狂风巨浪，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颠倒。

“大哥！”

朱棣的咆哮声从光幕中传来，“我看见它了！那鬼东西掀起的海啸后面！大海……大海自己站起来了！”

“那不是水！是一个由海水和淤泥组成的、比山还大的……巨人！”

“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