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指挥室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呆的看着那片漆黑的光幕。
朱棣,大明的靖海王,用他和他的无敌舰队为应天府、为整个文明换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代价是全军覆没。
“棣儿……”
朱元璋嘴唇翕动,这个一辈子没掉过几滴眼泪的铁血帝王,此刻虎目之中竟已是浑浊一片。
他猛地跌坐回龙椅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四哥……”
朱标同样心神俱裂,巨大的悲伤淹没了他。
唯有陈玄依旧笔直的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走到朱元璋面前,声音平静而冷酷。
“他用一条舰队给我们换来了十二个时辰。”
“重八,你想让他白死吗?”
这句不带丝毫安慰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朱元璋和朱标的头上。
朱元璋身躯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悲痛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决绝所取代。
他缓缓站起身,重新变回了那个一手缔造大明江山的洪武大帝。
“传令!”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却坚定,“继续建塔!”
众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座正在拔地而起的“心火塔”上。
有了之前金人的“牺牲”作为缓冲,朱标的精神压力大减,整个“秩序场”重新稳定下来。
奉天殿广场上数万工匠挥汗如雨,那座寄托了整个文明希望的巨塔,正在以一种违反建筑学常理的速度疯狂生长。
但新的问题很快就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总督大人!不行!”
宋应星带着几名学子满脸焦急的冲到陈玄面前。
“塔的主体结构可以强行赶工,但是……但是核心的‘能源炉’,我们找不到合适的‘燃料’!”
他指着一块光幕上的数据模型解释道。
“心火塔的核心需要一种极其强大,并且绝对‘稳定’的情感能源才能启动。”
“我们试了所有方案。普通的喜悦、愤怒能量太弱。而太子的‘仁’博爱万物,虽然强大却缺乏一种……一种根源性的‘稳定性’,无法作为主燃料持续燃烧。”
“就好像……”一个年轻学子打了个比方,“就好像我们造出了一座前所未有的巨大熔炉,却发现我们手上只有一堆潮湿的木柴,根本点不燃!”
没有燃料,这座塔就算建到天上去也只是一堆废铜烂铁。
希望的曙光仿佛又要在最后一刻熄灭。
陈玄看着光幕上复杂的能量模型陷入了沉思。
强大而又稳定……
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光无意识的扫过指挥室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看着那张因丧子之痛而尽显疲惫,却依旧强撑着威严的脸,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陈玄。
他明白了。
他找到了这世间最强大也最稳定的燃料。
陈玄缓缓走向朱元璋,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问出了一个无比残酷的问题。
“重八,你还记不记得濠州城外,那个埋了几十个兄弟的乱葬岗?”
“你还记不记得你跪在那堆土坟前,指天发誓都说了些什么?”
朱元璋的身躯猛地一颤,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那股混杂着无尽饥饿、切骨仇恨和滔天悲痛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那是他一切的起点。
“大哥,你……”
“我们都想错了。”陈玄打断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感,不是高高在上的悲悯,也不是转瞬即逝的狂喜。”
“而是一种……一种发了疯的,想要让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的‘执念’!”
“是看着亲人饿死在你面前的无力,是眼睁睁看着家园被焚毁的愤怒,是跪在兄弟坟前发誓要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决心!”
“这股由最极致的‘痛苦’和最极致的‘希望’交织在一起的情感,才是我们这个文明真正的‘火种’!”
陈玄玄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朱元璋,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重八,这座塔的燃料不是别人。”
“是你!”
“朕?”朱元璋愣住了。
“没错,就是你。”
陈玄指着那座已经初具雏形的巨塔。
“现在脱下你的龙袍,忘掉你是皇帝。你要变回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