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道北面边境,但见一群士兵正朝着某处稳步行进,队伍蜿蜒曲折,拉得极长,足有一两里地。
这支队伍,正是南下讨逆的京营大军,历经十日跋涉,终是临近东山道境内。
一踏入东山道,便仿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举目四望,尽是荒凉、萧瑟之景。
虽说此时已入秋冬时节,但按常理,也不至于处处皆呈现如此荒凉之态。
骑在马上的沈蕴目睹此状,面色愈发严峻,心中暗忖,看来实际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将军,主帅传令,大军暂且在此安营扎寨,等候下一步指令!”
恰在此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奔至沈蕴面前,通传军令。
沈蕴听闻,微微皱眉,旋即下马,朝着外围走去,身边仅跟随着几个亲兵。
行至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沈蕴驻足眺望远方,只见附近一片平坦开阔,在此安营扎寨,无异于成为活靶子,连一处可供躲避之处都难寻。
沈蕴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唯有默默祈祷,期望反贼不要在此刻现身。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蕴循声望去,只见裘韦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已然来到他面前。
沈蕴当即挥手示意亲兵退下,让裘韦近前说话。
“情况如何?可曾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回大人,下官依您的吩咐,提前四天进入东山道,目前已获取不少消息,下官已整理妥当,皆在此处,请大人过目。”
言罢,裘韦拿出一本小册子,递与沈蕴。
沈蕴接过,仔细翻阅起来。
越看,脸色越发凝重,实际情况确实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首先,自今年入春以来,东山道境内便出现旱情,然而官府官员竟无一人上报。
其次,旱情过后,蝗灾接踵而至,原本庄稼因少雨就难以成活,又遭蝗灾肆虐,田地里自然几乎毫无收成。
紧接着,蝗灾之后便是瘟疫,似乎是由蝗虫带来的病症所致,真可谓是祸不单行。
也正是在这一连串灾情叠加的困境下,天理教举旗造反,很快便席卷了大半个东山道。
只因天理教拥有解瘟疫的解药,那些染上瘟病的人,自然更愿意追随天理教。
更为重要的是,天理教还打出‘人人可以吃饱饭’的口号,这对于饱受灾情折磨的百姓而言,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还有一个关键原因,便是当地官府根本不作为,面对旱情、蝗灾,他们置若罔闻,丝毫不顾百姓的死活,反而一味地粉饰太平。
即便后来瘟疫肆虐,官府也只是高高在上地将一些人管控起来,这无疑加剧了百姓心中的怨愤与怒火。
最终导致,天理教造反之势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以至于短短一两个月间,反贼势力便已能够攻陷府城。
沈蕴看完后,不禁深吸一口气,他虽早已料到实际情况比上报的要糟糕,却未曾想到,竟已糜烂至如此地步。
如今这般情形,可说官府在东山道仅剩一个名义上的存在。
现在想要重塑官府之威名,是非常艰难之事。
盖因百姓对官府已然丧失信心,亦完成了‘去魅’之变,毕竟,府城都已被反贼攻陷,知府更是被当场砍下头颅。
与之相对的是,天理教不仅为百姓解除瘟毒之苦,还发放粮食,使人人皆能饱腹。
如此情形之下,想必九成九的普通百姓,皆会倾向于站在天理教这一边。
更不必说,大恒王朝建国至今已有百年,各种社会矛盾已然浮现,百姓们心中早已积攒了诸多怨愤,尤其是对当权者、地主士绅等阶层。
眼见天理教造反之势渐起,他们自然也愿意追随造反,以释放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同时也期望借此翻身,改变自身命运。
沈蕴眺望远方,沉思良久,方才对裘韦说道:
“裘韦,你们分成两拨人马,一拨人潜入天理教已攻陷的区域,深入其中,查探天理教内部情况,尤其是其高层,如教主、护法等人,若能获取他们的解药,那便再好不过。”
“另一拨人,则继续在东山道西面区域查探各类消息,若有重要情况,须及时向我通禀。”
“另外,如今此处兵荒马乱,若实在无法避免困境,暂时低头亦是必要之举,其他兄弟自会及时搭救帮忙。”
“若不幸染上瘟毒,务必及时来找我解毒。”
裘韦恭敬应承:“是,谨遵大人命令!”
沈蕴摆手示意:“去吧。”
裘韦当即躬身退下,如疾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亦不知他从哪个方向离去。
沈蕴又在原地思索片刻,这才返回大军队伍之中。
此次靖昌帝赋予他率领三千人马的权力,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