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和不安的风,也吹到了长广王府中。
“听听,你听听,这是哪些混账编排的!”
府内,高湛大发雷霆,一名仆人跪在地上无奈听训,他明明只是打探消息的,大王却因为消息的内容而向他生气,这也不是自己传的啊。
陆令萱见高湛不高兴,赶忙抱着高纬离开。
“收收你的性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是传信儿给你,犯不着跟自己府里的人动怒。”
高演就坐在高湛旁边,摆手示意奴婢们都下去,等到此间只剩他们兄弟二人才开口:“这必是太子的手笔。”
“还有他人哉?!”
高湛原形毕露,拿起桌椅就是一顿乱砸发泄,他那天回来是真的换了裤子,原因无他,就是高洋的那个眼神!
他丝毫不怀疑二哥的精神状态,如果那天太子再强势一些,像他一样劝说二哥杀掉自己,那天死在地牢里的就是自己。
而且这小杂种收服了三哥七哥,完全碍了他们的事,母后曾经说过,如果二哥执迷不悟,到时候就向他兵谏,可七哥在,这一招断然难行!
“如今怎么办?没杀掉他们,日后咱们的日子难过了!”
高演也很糟心,忍不住开骂:“我就说做事要留一线,毕竟是兄弟!谁知道以后什么形势?”
他越说越怒,起身给了高湛一脚:“还不是你?拍着胸脯跟我说一定能杀掉三弟和七弟,现在不仅没杀成,还彻底结仇,让他们成了太子的臂助!”
高演是高欢第六子,理论上是高浚的弟弟,但娄昭君是主母,她的孩子也都是嫡子,演、湛虽然排在第六第九,但实际的地位是老三与老四,私下与大哥高澄只将自己这几个英俊的同胞当做兄弟,就连高洋都因为其貌不扬而开除娄籍,如果高洋没有登基的话。
“妈的,一定要做了这个杂种!”高湛咬牙切齿,隐约从齿缝中渗出血丝:“有什么办法能报复他?对他亲娘,或者他弟弟下手?!”
“得了吧,太子早就防着你了!”
高演冷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不仅让二兄交了一队宿卫,就连延宗都拉到身边了,能从合水寺跑回来救人,会想不到你在这跳脚?”
“我是真的奇怪,那些事情他怎么知道的,莫非真的是佛启?”
这词一出,顿时让二人毛骨悚然,他们也是信佛的,如果真的是佛意,他们加母后再把高欢高澄挖出来都是白给。
何况亲爹要是复活,指不定帮谁呢!
高湛性格自私,可能看不到这一层,但高演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分二哥的权,对大齐确实不利。
他只能用“侄子不懂事,把握不住大齐”来安慰自己,自己年轻,才二十五岁,母后五十有八,等他上位熬到母后驾崩,齐国的局面就不一样了,高演有自信能够重振大齐荣光。
可如果高洋这一脉真的有神意,那他们现在做的这一切注定失败。
不能坐以待毙……大齐的下一个天子,只会是自己!
高演攥紧了手,心中狂呼。
两人无言片刻,不知道高湛内心是怎么想的,高演轻咳,打破这片沉默:“总之不能对太子本人下手,至尊一定不会轻饶。如果太子出事,就算没我们的事,他也要为了绍德,弄出一个杀场。”
高湛点头,他只是易怒,不是很蠢。
“后宫的事情,就交给母后——虽然她没说,但我看得出她这阵子很生气,应该是宫中又发生了什么。晚些时候,我们就进宫陪陪她。”
“晋阳那边,我去联络,你就在邺城看看,把那个刘向挖出来。最近都是关于你的谣言,你不生气,至尊会怀疑你,所以你就闹,顺便接近太子探探他的虚实,至少要弄清楚,他对我们是什么意思。”
“也只能如此了。”高湛目光游离,他们这帮兄弟,大多数都长得俊秀,以往都有些瞧不起高洋。高浚高涣也是如此,他才有把握劝二兄杀掉这两人。
谁知道却被高殷阻拦而失败,自己落了个嫉贤妒能的小人形象,而今还要奉承他,那个有汉人骨血的杂种!
一想到高殷的汉人骨血,就想到他的生母李祖娥,那个婀娜多姿、窈窕丰盈的女人,幻想她轻罗薄袖的样子,高湛的想象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他猛地站起,微微躬身,火急火燎地向外走去。
高演见状,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笑容。
哪怕自己不是兄长,就凭他这个德性,母后也不会扶他作天子。果然能拯救大齐的,除了已逝的父亲大哥,就只有同样英武出色的自己。
东宫,高殷正翻看情记,听周逸的汇报。
周逸做得很勤恳,优伶找来了三十几人,数量不多,但技艺娴熟,这批人作为歌舞伎,被安顿在太子在京城的府邸中,根据高殷写的文本,加紧排练《三国演义》的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