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殷感慨着:“想赵郡王这一年也是十分辛苦。”
高殷是在天保十年腊月十七至邺的,如今是乾明二年三月,高睿帮他守了一年多。若是个太平盛世也就罢了,恰逢齐国鼎立、先君驾崩、嗣君帝位摇摇欲坠的关键当口,晋阳又是个极为重要的军事重镇,高睿本人没受到各方面的拉拢乃至威胁是不可能的。
该说是晋阳太远,他难以应援或背叛吗?还是他以此为借口保持了中立,静看邺都成败呢?也许都有,总之对高殷来说,高睿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尘埃落定,自己还需要安抚高睿以显恩宠,因此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将君臣相和的局面顺延,对各方都有利。
以高殷的多疑来说,能在早期就避嫌的家伙,恰恰要多怀疑。哪怕跟后世一样,三步一个监控,都有破不了的案件,何况他的情报来源还是落后的人肉探测,除非装在对方的心理实时监控,否则说不好高睿在想什么。
而作为替至尊打理晋阳的重臣,不去拔掉这些钉子、让他们监视自身是高睿作为人臣的礼节,他真想密会谁,也很难探查到。
这就是根植于人性深处的弱点,信赖的危机了:如果高睿和盘托出,是光明磊落了,但这些东西本身就会引起高殷的反感和警惕,毕竟别人觉得你高睿行,差劲一些的君主就被这种猜疑心给控脑了,高睿、高长恭都是死在这种心理之下。
但高睿不说,隐瞒的行为也显出鼠尾来,甚至比前面还要可恶——“不忠”!
因此高睿也在忐忑着,纠结着,甚至脑海中跃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起兵,击溃高殷,自己做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