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就是杀,引起叱列氏的怨恨也是理所应当。
这时候再拉叱列延庆的两个小子出来卖乖,不仅难以讨好,还让人觉得意图明显,甚至还会被人以为心虚控制不住局势,惧怕晋阳的反弹,才要用这种办法安抚叱列氏,倒使得他们反心更炽。
“因此,哪怕要用延庆之子,也要等到晋阳安顿以后,才有赐恩之效。这与朕让常山王次子袭襄城王之爵,有异曲同工之妙。”
高睿微微错愕,不由缓出冷汗,起身下拜:“臣不胜酒力,欲退堂休憩,还望至尊准许。”
“嗯。”
高殷也不为难他,让他下去,高睿神色微动,忍不住说:“叱列氏在晋阳广有人脉,亦有同族,贵于……长安,还望至尊慎重,谨防司马消难之事。”
高殷沉默不语,刚刚的些许温和气氛已被一股冷风吹散,氛围变得凝重、冷静,明明火炉还在烧着,高睿却觉得进了冰窟,寒意在体内不断翻涌。
“此诚是肺腑之言啊,须拔。”
高殷转过身体,看向高睿的眼神全然不似一名少年,倒像是一头狼,算计着如何吃人噬骨。
自己见过这样的眼神吗?
高睿在脑海中不断思索,回忆:似乎在太祖身上见过,但更暴戾些;在世宗身上也见过,但更傲慢些;在高祖的眼中更是见到不少,但没有那缕得意,更多的是沉稳。
不知是不是君位都有这种魔力,激发出人主的本能,想起高殷近年来的变化,高睿内心十分复杂,他几乎是看着一个温厚宽和的儒生,一步步走到权力的孤高处,握住千万人的生杀大权。
“朕不会让高仲密、司马消难之事再度发生。”
高殷起身,走下殿来:“不仅如此,朕还要把他们接回来,让他们知道,大齐才是他们永远的归宿。”
高睿情不自禁地跪下,紧紧盯着高殷的脚趾,在他的念头里,这已是佛祖的金身了,高殷的话也是圣王的指示。
不需要再想那么多了,从很久之前,高殷就已经是他的神明了。
修罗杀生,也是为了清洁污秽的人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