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在暗都见识过剑仙之姿,也在月猎山庄见证力挽狂澜之势,但真正作为旁观者地旁观却还是第一次。
除了觉得慕容轩的剑术赏心悦目之余,还有一种近乎屠戮的美感。
心头震撼时,连呼吸都几近凝滞。
夜梦仙似是忽然明白了方才那句“交给我”,并非少年意气,而是源于一种近乎神性的自信。
他不是在陈述,而是在履行某种注定由他承担的宿命。
风止,血凝,天地仿佛为之一静。
唯有他手中长剑,仍在无声低吟,等待下一曲战歌的响起。
硝烟在残月下缓缓沉降,夜梦仙靴底碾过焦黑的瓦砾,目光扫过修罗场般的废墟。
幸存的敌人已不足十人:三人以诡异的姿势瘫在血泊中,胸膛微弱起伏昭示着最后一丝生机;另有四人将额头深深抵在碎砖上,颤抖的脊背暴露出彻底崩溃的意志,连抬头的力气都已散尽。
而苏凝香,早在第一声惊雷炸响前便隐入了西北角的断墙阴影,素白的裙裾在夜风中凝成一尊静默的玉雕。
当夜梦仙转向暗处时,阴影中的女子如墨长发微动,纤腰折出近乎折断的弧度,行过一个无声的礼。
下一瞬,她的身影便融入更深的夜色,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余下空气中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与硝烟的腥甜诡异地交织。
慕容轩对此恍若未闻,赤红细剑在掌心缓缓旋转,剑锋映出他清俊的侧脸。
他忽然抬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废墟外那栋唯一残存的三层楼阁。
那第五根廊柱上,正斜倚着一道与他们同款的玄衣人影。
夜梦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人影单足踏在雕花栏板边缘,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翻卷。
月光恰好掠过他半张面具,在冷硬的金属边缘淬出一层寒霜;
此人竟自始至终立于此处,将方才那场瞬息万变的屠戮尽收眼底,连衣袂都未曾沾染半分尘埃。
两道裹挟着凛冽冷意的目光锁定在廊柱上时,那玄衣人却如做客的旅人般从容地抱拳一礼,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
“打扰二位了,在下只是路过。”
“偶闻七柴镇有鼠辈冒用'一枝梅'的名号行采花这等腌脏事,特来为民除害,为侠盗正名。”
“谁知这一路来得蹊跷,先后遇到了几波势力的交锋。”
“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江湖上本就腥风血雨,势力角斗,死点人也是常事。”
说到此处,他忽然偏头望向那片尚在冒烟的地方一眼,玄色衣袂在夜风中划出锋利的弧度:
“可那知一波三折后,刚抵达七柴镇就遇上如此热情的‘欢迎仪式’,凭地燃起了两处‘烟花’。”
“在下形单影只,只得二选其一看看热闹。”
“岂料......能够与二位相遇,也算是江湖缘分。”
玄衣人的目光陡然转向慕容轩,他面具下的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
“少侠不仅年纪轻轻,而且身怀不俗内力,剑术飘逸纵横,一看便知师从大宗。”
“在下虽想讨教一二,但......料想二位应该还有事情要忙,我便不在此添乱了,若是没别的事情,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话音落,便不见了踪影。
慕容轩的剑锋斜指地面,任由朱雀细剑在月光下甩出一串猩红水珠。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玄衣人站立过的地方,转身回到夜梦仙身边道:
“此人轻功极佳,倒也少见。”
夜梦仙接过朱雀细剑,扣动机关后将其收回,闻声答道:
“听他刚才提到‘假冒一枝梅成采花盗’的语气,他会不会是真的一枝梅?”
慕容轩:“或许吧。”
夜梦仙敛下眼眸,有些忧心道:
“他说有两个地方发生了爆炸,他刚才看向的方向......是不是吴府出了变故?吴知府的行动这么快?还是......青鹭和飞星不会有事吧?”
风吹动夜梦仙鬓边碎发,她指尖刚触到白虎镯,慕容轩的手掌已如蝶翼般掠过她腰侧。
那掌心带着剑锋余温,却在触到她束腰锦带时骤然放缓,指腹轻抵着她的腰间,将她半侧身子揽向自己。
“别担心。”
他温柔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