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圣训晚辈，锋芒初显露

    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手掌比记忆中更显粗糙，指根处的老茧是常年握持金箍棒磨出的印记，蹭过我锦缎长袍时带着砂砾般的触感，可掌心的温度却像当年花果山的暖阳，瞬间熨平了我心头积郁的焦躁。

    恍惚间，水帘洞前飞溅的水珠、桃树上沉甸甸的粉色果实、还有他举着金箍棒追我绕树跑的身影都清晰浮现，“这些年，你小子倒是把三界治理得不错嘛，比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小熊猫强多了。“他的声音裹着山间松涛的质感，撞得我耳膜微微发麻，却让眼眶莫名发热。

    不过，你以为把位置传给那个小娃娃就完事了？他话锋陡然一转，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骤然凝实，金色瞳孔里跳动的烛火化作两簇寒芒，像是能穿透我刻意维持的平静，直抵心底最深处的怯懦。

    “你忘了我们当年立下的誓言？在花果山的桃树下，对着天地日月许下的誓言。“他向前半步，魁梧的身影在烛火下拉得愈发修长，殿内凝滞的空气仿佛都压在了我的肩颈，让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什么誓言？“我下意识反问，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角。脑海中翻涌着过往碎片：结义时碰在一起的粗瓷大碗、大闹天宫时震耳的战鼓、桃树下散落的花瓣粘在他毛茸茸的脸颊上......可那些鲜活的记忆里，唯独缺了那句誓言的影子。

    那些年的欢声笑语像是涨潮的海水般涌来，冲刷着记忆的堤岸，却唯独漏过了那句关键的承诺——或许是后来三界动荡时，我为了麻痹自己，故意将它藏进了记忆最阴暗的角落，不敢轻易触碰。

    “守护三界，不让旧神余孽再回来！“孙悟空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内梁柱上的尘灰簌簌飘落，那双金色眼眸里迸射的锐利光芒，像两把刚从熔炉里淬炼出的利剑，直直刺进我的心口。

    “当年我们在花果山结拜，你抱着酒坛醉醺醺地对着天地起誓，要和俺老孙一起护三界安宁。“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你忘了？那年你偷吃俺的千年蜜桃，被罚在桃树下跪了三天，嘴里还嘟囔着'等俺学好本事，就帮大圣打坏人'——这话你现在是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现在看来，那些老东西果然不安分。他冷哼一声，语气里的不屑像淬了冰，金箍棒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个圈，带起的劲风掀得殿内杏色幔帐猎猎作响，烛火被吹得左右摇晃，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忽明忽暗。

    “燃灯古佛一死，西天灵山那群和尚就成了没头的苍蝇，正好给了旧神余孽钻空子的机会；天庭那伙人更不是东西，李靖那老狐狸算盘打得噼啪响，想坐收渔翁之利。“他用指节敲击着金箍棒，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尖上，“这三界啊，怕是又要变天了。“

    “那...你此次回来是？“我抬眼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希冀，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夜里看到了远处的篝火。大圣的回归，无疑是当前混乱局势中的一剂强心针，有他在，我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松弛。

    “当然是来帮你收拾烂摊子！“孙悟空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晃动，金色盔甲上跳跃的火焰将他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明亮，眼角眉梢都带着当年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

    “不过，我可告诉你，这次回来，俺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弼马温了。“他说着撇了撇嘴，指节摩挲着金箍棒上的纹路，“玉帝老儿三番五次派人来请，封了个'齐天大圣'的虚职，俺才懒得掺和他们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

    玉帝老儿答应我回归天庭又如何？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到殿内的窗边，望着外面被墨色浸染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