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湿的纸条在风中颤抖。
发出湿漉漉的声响。
陈岁双眼像是失去了焦点,他想要找到证据佐证梦境的虚假,然而那萦绕在他脑海的噩梦却仿佛在不可阻挡的变为现实。
死了……
真的死了……
那他在梦中所见之景色……
陈岁抬起头来,那巨大而又灼红的丹炉缓缓撞碎虚空,在流溢着的浆火中从另一个世界落下。
喷溅出的流火像是飞落下的火雨一样,在云层间蒸腾出滚滚水汽,又拖曳着长长的浓烟从天际落下,不断地砸在四周的废墟和楼房中。
滚烫炽热的火焰击穿楼房,在受到冲击的一瞬间,砖石在灼热中迸裂。
一瞬间。
所有画面都在眼中定格,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吞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如果真如他噩梦中的一样,那所有人,群星、档案署、死宅姐、苏幕遮、乃至整个燕州市……
都是!
死路一条!
“轰!”
“轰!”
飞落的火雨不断炸开一片又一片的灼热光亮。
远处传来钢筋断裂的尖啸,火雨裹挟着爆裂的轰鸣坠向大地,将危楼残骸炸成四溅的星火……
然而陈岁却仿佛置若罔闻一样,依旧失神望着那天空,喉结滚动着吞咽下腥咸的雨水,视网膜映出的却是丹炉撞向人间的景象。
“轰!”
燃烧的混凝土块擦着耳畔掠过,气浪掀起他褴褛的衣角。
陈岁踉跄着踏碎水洼中丹炉的倒影,灼热的气流灌进他干裂的唇缝,任凭火雨落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废墟中,将他的侧脸一瞬间照亮。
“咔嚓——”
被砸塌的树木发出一声响动,砸倒在废墟里,瞬间激起了滚滚浓烟。
又一簇流火在十米外炸开,冲击波掀飞了的碎石滚落在陈岁脚边。
将他从莫大的恐惧中骤然惊醒。
不能坐以待毙!
陈岁抿紧嘴角,低下头来。
“只须知我,不必知我姓名”——看着手中被雨水打湿的纸条,他缓缓握紧掌心,将纸条放入了包裹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神采重新变得坚定,猛然抬头看向宛若一片末日景象的天空!
他还有朋友!
还有家人!
如果连他都因恐惧而退缩绝望了,那这个城市里的普通人呢,他在乎的那些人呢,谁来救他们?!
“呛——”
虽然神火逐雀刀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但从赵审严那里夺来的战利品还在,刀刃磨动刀鞘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声响,银亮的刀锋跟着一寸又一寸的出鞘。
握紧手中的长刀,上面光可鉴人的刀身映照出他的身影。
看到上面的自己,陈岁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衣衫褴褛,上衣早就没有了,裤子如今也破破烂烂,乱糟糟的头发打结成绺的贴在额头上,活似个乞丐。
原来……
现在的他,竟是这么狼狈。
不过,陈岁目光在手中的刀刃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缓缓抬起头来,一股莫名的豪气随着纯阳神顿时涌入胸膛——只要有这一刀在手,他……
扬刀踏碎面前的积水,然而仅仅是踏出了一步他便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豁然从废墟转角显露出的身影,胸中的豪气与温热瞬间冷却,只剩下了一股渗人的寒意在血液中蔓延。
“嗯?”
“竟然还有活人?”
听到对方的声音,陈岁喉结微微颤抖着,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还要强烈的恐惧顺着尾椎骨攀升而起,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看起来很眼熟啊?”
那道不高不矮的身影有些疑惑,慢慢向他走来,缓缓停在他的面前后,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两眼这才恍然大悟,露出了一抹内敛的笑意:“哦,原来是你啊,我们当初见过面的,还记得么?”
陈岁瞪大双眼,瞳孔在眼眶中不断抖动着,手中的刀想要用力握紧,然而手掌却颤抖的像是筛子一样。
眼中倒映着那个人的眯眯眼。
那个名字几乎是呼之欲出!
药师!
怎么,怎么会?
他还记得第一次与药师见面的时候,尽管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但他在力竭下依旧能与其僵持,甚至“谈笑风生”。
但这一次。
在看到对方身影的一瞬间,他却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出于生命本能的不住恐惧和颤抖,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看来是记得。”
药师满意的笑了笑,紧接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向后退了两步,伸手轻易的拿起陈岁手上的长刀,陈岁甚至生不起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