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巨大眼眸的漠然注视下,时间与空间的规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凝固。
陈岁脸上那因极致危机而浮现的惊骇与决绝,如同工匠手下未干的彩塑,瞬间定格。
他飞扬的发丝,每一根都保持着挣脱地心引力的动态弧度,却僵死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蛛网粘附。
甚至连发丝间被气浪卷起的,原本应飞速坠落的细小砂砾,此刻也违背了常理,静静地悬浮在离发梢寸许之地。
纹丝不动。
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的空间,彻底化作了一块无形的琥珀。
光线在这里扭曲迟滞,不再流动,而是像粘稠的胶质般填充着每一寸虚空。
空气中弥漫的甜腻腐朽气息,那些妖娆女子消散前最后的扭曲残影,乃至远处殿宇残骸崩落时溅起的尘埃……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能量、物质还是光影,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前一瞬间最细微的状态,陷入了一种令人绝望的绝对死寂。
一瞬间。
仿佛又是数千年。
“铛!”
随着一声钟鸣,浩瀚的钟声随着金色涟漪从陈岁周身扩散而出。
金色涟漪所过之处,那无形的琥珀,如同遇到了克星。
粘稠凝固的光线开始重新流淌,被封存的空气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陈岁脸上那定格的表情,如同冰面裂开般鲜活了起来,眼珠飞快转动了一下。
紧接着,悬停在半空中的脚步豁然落下,踩在飞扬的沙尘之中。
脚下的黄沙如同被无形巨力掀起,呈环状向四周呼啸炸开。
脚下暗红色的干裂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然而,那巨大眼眸周围裂开无数裂缝,然而那裂缝中不再是虚无的黑暗,而是隐隐有粘稠如活物般的阴影渗出,它们扭曲着,发出仿佛无数人呓语般的嘶嘶声。
那些散落的巨大石块和法器残骸,表面开始浮现出扭曲如血管般的纹路,仿佛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
远处那倾颓的宏伟建筑群,似乎在这低吟中“苏醒”了过来。
层叠的殿宇残骸投下的阴影变得愈发浓重,似活物般开始扭曲,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地面上蜿蜒蠕动。
高耸的断壁残垣上,那些斑驳的金刚、飞天、菩萨壁画,其庄严法相开始扭曲变形,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眼神变得空洞而充满欲望,仿佛要从墙壁上挣脱出来。
依稀可闻的梵唱变成了混乱且充满诱惑的靡靡之音,在废墟间回荡。
那琥珀中的绝对死寂被彻底打破。
不再是无声,而是充满了各种难以名状的诡异声响——低语、呻吟、痴笑、以及某种巨大存在缓慢移动时与地面摩擦产生令人牙酸的粘稠声响。
整个废墟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活物,正从万古的长眠中苏醒,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恶意与贪婪。
这片本应庄严肃穆的佛门圣地遗迹,在那大诡异的力量浸染下,正迅速蜕变成一个充满色孽、欲望与扭曲的诡异区域!
什么东西?!
陈岁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攀升而起,一路蔓延到他的后颈。
从地藏悲愿钟突然浮现护主他就能隐约感觉到,刚才似乎发生了一些超出他感知范畴,极其凶险的事情,所以原本在他包裹里的地藏悲愿钟才会浮现出来。
但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
诡异!
太诡异了!
当下陈岁不再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半空中的地藏悲愿钟,果断将张尘歌之前给他的那张虚空传送符取出。
符箓入手微凉,上面用银色的符文勾勒出复杂的空间轨迹,中心一点微光闪烁,正是他早已设定好的,位于相对安全的佛窟外围区域的“锚点”。
他毫不犹豫地将符箓撕碎,就在符箓碎裂的刹那——
“嗡!”
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
银色的符文从碎裂的符纸中狂涌而出,如同活过来的万千灵蛇,瞬间在他脚下交织成一个繁复而闪耀的传送法阵。
法阵的光芒将他周身都映照得一片银亮,强大的空间之力开始拉扯他的身体,要将他从这片扭曲之地强行拽离!
然而,那双高悬于混沌中的巨大眼眸,似乎对“逃脱”这种行为极为不悦。
“呜牟……”
一声更加深沉,带着明显不满的低吟响起,整个苏醒的废墟魔域随之暴动。
陈岁脚下的暗红色大地猛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无数粘稠的黑色触手如同喷泉般涌出,缠绕向传送法阵的光柱,试图将其污染中断!
周围那些从壁画中挣脱出的扭曲金刚、曼妙飞天、菩萨幻影,发出尖利的嚎叫,铺天盖地地扑来,它们的身影扭曲拉长,化作一道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