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都知监掌印太监曹谨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躬身回禀:“陛下圣明,洞察秋毫,奴婢猜度,许是御用监近来用度吃紧,不得不换了香。”
“用度吃紧?”
天德皇帝倏地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芒直刺曹谨,殿内温度仿佛骤降,“为何吃紧?朕记得前日淑妃也向皇后抱怨,说供给她调养用的‘玉髓丹’和‘雪莲玉容膏’被削减了份例,品质大不如前。
对了,前日慈宁宫那边,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提过一句,说拨给冷宫用的绢布竟是次等的松江棉布,而非贡品云锦!这才几天?新上任的御用监监督太监,手就伸得这么长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敲在曹谨心上。
天德皇帝此时又想到今早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在他面前拐弯抹角地诉苦,说腾骧四卫这个月领到的‘虎魄壮血丹’只有常例的九成。
还有,两日前内承运库那边也报上来,说今夏各宫各殿的‘玄冰炭’供应量也削减了三成,以致许多宫殿暑气难消。
天德皇帝思量着这些看似细微却处处透着蹊跷的变化,眉宇间的冷厉之色愈发深重。
曹谨背上已冷汗涔涔,他深深低下头,苦着脸道:“回陛下,据奴婢所知,新任的御用监监督太监张公公算是个勤勉用事的忠厚人,御用监那边应是府库空虚,钱不够用。”
曹谨语声一顿,偷眼觑了一下皇帝的脸色,见皇帝那深邃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仿佛能穿透他的一切。
曹谨心中一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奴婢不敢隐瞒,自前任监督太监沈八达调任直殿监后,这宫里头各种御用物资的采购价,就——就随之大涨了!譬如往年一匹上等云锦五两纹银,如今竟涨到八两;宫里常用的凝神丹,药材成本也涨了近五成。”
天德皇帝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采购价大涨?这是何缘由?御用监不一直是由掌印太监李善常在总掌吗?他就这么看着不做处置?”
话音未落,天德皇帝心中却猛地一动。
他忽然想起,自前任监督太监上任这五年来,宫里的御用之物,从吃穿用度到丹药符箓,确实在持续地、不引人注目地改善着。
比起五年前,不但后宫妃嫔的用度明显宽裕了不少,就连他自己日常所用的熏香笔墨,也更为精致合意。
此人的名字,似乎是沈八达?
曹谨小心翼翼地应道:“回陛下,李公公在沈八达调任后,就请旨出宫督办玄宫,去查验您的‘万年吉地’了。”
天德皇帝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曹谨,那目光沉凝如山岳,带着洞悉一切的压力,让这位都知监掌印太监几乎喘不过气来,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却连擦拭都不敢。
半晌,天德皇帝才移开目光,声音听不出喜怒:“去,把沈八达在御用监任上最后一年的账本,还有他调任直殿监后的账本,都取来。”
“是,陛下!”曹谨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安排。
片刻之后,几册厚厚的账本被恭敬地呈送到御案前。
天德皇帝随手翻开,目光如电,他看得极快,一行行数字在他眼中飞速掠过。
约一刻时间后,他翻阅的动作停了下来,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