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府城,大雨持续下了一整天。
下午,窗外骤雨初歇,檐角滴水声清晰可闻,仿佛在倒数某种时刻的到来。
“大人,东方将军求见。”
八金的通报声传来,随后沉重的脚步声已震得回廊青砖微颤。
东方烈那身赤鳞铠在晨光中泛着血泽般的光晕,六名亲卫腰间新配的玄铁刀鞘上,都烙着醒目的东方家徽。
“牧大人好雅兴。”东方烈阔步踏入厅堂,目光扫过案几上墨迹未干的《青山防务策》。
“大人还未掌兵权,倒先做起文章来了?”
长青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对方讥讽,衣袖轻拂,文书凌空飞入鎏金匣中。
“东方将军连夜往返青州城,想必带来好消息了。”长青给对方倒茶,斟茶的手稳如磐石,碧绿茶汤在白玉盏中纹丝不颤。
东方烈大马金刀入座,他解下佩剑横放案上,玄铁剑鞘压得桌盘吱呀作响。“都护大人允了,即日起青山府十六营,麾下九郡兵马都归牧知府节制,此外——”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谁都没想到东方家族竟真会交出经营几百年的兵权。
“有什么条件?”长青指尖轻叩官印。厅堂四角的青铜鹤灯忽明忽暗,将东方烈半边面孔隐入阴影。
“唯一的条件就是军饷自筹。”东方烈从怀中掷出玄铁令牌:“朝廷近年国库空虚,青州又逢妖族犯边——都护府实在挤不出半个铜板。”
雨滴从漏窗飘入,房间内突然寂静无声。
长青过了两息后才淡淡一笑:“我说是什么条件,原来如此,我答应了。”
东方烈闻言有些诧异,这就答应了?
要知道,青山府城自己需要养的军队就有十六万之多。
算上九郡,每郡五万兵马,一共几十万兵马没有朝廷和都护府的拨款,这可不是一个知府衙门的税收轻易能承受的。
东方烈心中冷笑,黄毛小子,还不知道其中是多大的支出,只是个粗鄙武夫而已。
我等着看你们财政破产,发不出军饷,士兵闹事的时候。
他站起身,抱拳道:“话我已经带到了,任命书很快会下来,末将回去交接去了。”
牧长青起身道:“东方将军何必如此着急,何不再多住几日再走?”
东方烈摇头,道:“不了,牧大人什么时候释放东方明总督?”
牧长青道:“现在东方将军就可以去地牢带人。”
东方烈点头,也不多说,长青让八金带路,带对方去地牢。
东方烈跟随八金穿过幽暗甬道,潮湿的石壁上渗出腥臭水珠,脚步声在地牢中回荡如闷雷。
“将军请。”八金推开玄铁重门,门轴转动声宛如垂死者的呻吟。
东方明蜷缩在角落,蟒袍早已污秽不堪,听到声响猛然抬头。
他脸上蜈蚣状的疤痕在火把映照下更显狰狞:“三叔。”
他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啪!”东方烈将调令甩在草垫上,玄铁令牌砸出沉闷回响:“家族决议,即日起你回青州城述职。”
东方明抓起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突然狂笑:“好个牧长青!竟真让他谋到了兵权!”
他踉跄起身,镣铐哗啦作响:“那些矿场的账簿——”
“闭嘴!”东方烈金丹威压轰然爆发,震得牢顶灰尘簌簌落下。他传音入密:“你还嫌把柄不够多?丞相府的血焰矿证据已经递到御前!”
东方明瞳孔骤缩。他颤抖着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总督印玺,如今只剩空荡荡的玉带。
他忽然咬牙抓住铁栏:“我经营青山府近百年!那些军中将校岂会听命于一个草根?”
“十五营叛军昨夜已向牧长青跪降。”东方烈冷笑,“你养的那群废物,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铁栏在东方明掌下扭曲变形。
他想起多年前初见牧长青时,那小子还只是个恭敬行礼的县尉。如今自己却要像丧家犬般爬出地牢...
“叮——”
一枚铜钥落在脚边,八金抱臂倚门:“东方总督,请吧。”
旁边长青武馆出身的少年捕快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
走出地牢时,雨过天晴
东方明眯眼适应天光,忽然甩开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