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雷酸汞爆炸,我和陛下在南雄做过不下十次,从来都是刺鼻白烟!
这绿烟是什么情况?!
有毒!一定有其他东西!
这念头闪电般掠过王翠娥脑海。
“钟吉祥!”她一声娇喝,压过了现场的混乱,“湿布掩住口鼻!所有人退至上风口!封锁下风方向三里,禁止人畜靠近!快马通知苏大夫,准备解毒!”
命令接连不断地下达,她已翻身上马,湿布蒙面,一夹马腹冲向工坊区。
陈国柱与亲卫队紧随其后。
郑芝龙被这突如其来的“毒烟”和王翠娥如临大敌的阵势骇住,慌忙掩住口鼻,心脏狂跳。
不是寻常走水?竟是毒瘴?!
赶到现场,只见实验室窗户尽碎,瓦砾间弥漫着稀薄的、诡异的绿色烟雾,刺鼻的蒜臭味混杂着硝烟,令人作呕。
王翠娥飞身下马,正要冒险靠近,前方砖石“哗啦”一响。
一只漆黑的手扒开碎木,李工剧烈咳嗽着,挣扎爬出,瘫倒在地。
他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断,脸上血迹混着黑灰,模样凄惨。
几乎同时,另一侧的张工也踉跄着钻出,他右腿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
两人看到王翠娥,皆是一愣。
李工完好的右手却猛地举起一个虽熏黑变形、但结构完好的黄铜盂,嘶声道:“娥……娥姐……这爆速……成了!比南雄的底火……猛太多了!”
张工也喘着粗气,独眼迸发着狂热:“那点药……劲头……真足!”
王翠娥又惊又怒,一个箭步上前,目光如刀:“成了?我看你们是成了鬼!这绿色的烟是怎么回事?!雷汞哪来的绿烟!”
她猛地指向空气中仍未散尽的诡异颜色和那股蒜臭:“说!你们到底还碰了什么?!”
李工被她吼得一颤,与张工对视一眼,眼神闪烁,低声辩解道:“是……是氯气……我们……我们想着,既然雷汞能做最利的牙……那……那能不能再做最毒的烟……”
张工接过话,忍着痛,语气却带着疯魔的兴奋:“陛下提过……氯气吸一口就烂肺!若是……若是装在开花弹里……轰一下……毒烟弥漫……城墙上的守军……岂不……岂不任我们宰割!”
氯气炮弹!
王翠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
她终于明白这绿色烟雾和蒜臭味的来源!
这两个疯子,不仅在违令试制雷汞,竟还在偷偷合成更危险的氯气,妄图制造闻所未闻的毒气弹!
“你们……你们……”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人,话都说不利索,“陛下的禁令,你们是一条都没放在心上!你们是想当阎王爷吗?!”
李工被骂得低下头。
张工梗着脖子,双眼猩红,却一时语塞,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李工也低着头,不敢看王翠娥的眼睛,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抠着地上的砖缝。
“说话!”王翠娥见他们这副模样,心头的怒火更盛,“哑巴了?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违抗陛下禁令的胆子哪儿去了?!”
她双眼冒火,在两人惨白的脸上扫过:“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你们非碰这禁忌之物的理由!别跟我扯什么杀手锏!”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气声。
在李工和张工听来,王翠娥的每一句质问,都像鞭子抽在他们心上。
巨大的压力和心理斗争让他们的脸色更加难看。
终于,李工承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猛地抬起头,眼泪混着黑灰淌下,哭着道:
“因为…因为我们心里没底啊!娥姐!”
这一声“没底”,道出了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
张工偷偷瞄了眼王翠娥神色,随即马上低着头哀叹道:“毕懋康…毕大人他…他是名满天下的火器大家,着作等身!我们…我们虽说在佛山也有些名头,可…可那都是些打造民器、修补旧铳的经验…如何能与这等人物相比?”
李工哽咽着点了点头,接过话头:“陛下天恩,将核心工坊交于我等,将常以‘国之重器’相托…可…可我们心里清楚,许多时候都是靠着陛下手把手指点,依葫芦画瓢…这么久,除了按部就班,在根本上…在根本上并无大的创见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流露出深深的焦虑:“如今毕大人奉旨入驻,要理论有理论,要体系有体系…我们…我们若再拿不出一点真正属于自己的、能镇住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