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牵走!”
“得令!
将军!”
辅兵营百总吼得嗓子干,
“轻点!
卸甲!
牵马!
谁敢伤着马一根毛,老子扒他的皮!”
死寂。
浓烟袅袅。
仓门焦黑变形,布满刀砍斧劈和撞木的痕迹,摇摇欲坠。
墙根下,层层叠叠堆满了尸体。
有建奴的,更多是明军的。
几面残破的旗帜耷拉着,依稀可辨“漕”
、“宣”
等字。
残存的守军,不足百人!
个个带伤,血污满面,衣甲破碎。
他们瘫坐在血泊和尸体之间,眼神空洞,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劫后余生的茫然,甚至压过了喜悦。
一个身材敦实、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军官,身着破烂的漕标营千总号衣,拄着一把崩了口的腰刀,勉强站直。
他的一条胳膊被钝器砸得血肉模糊,无力地耷拉着,鲜血浸透了半身。
他看着外面那支瞬间击溃建奴精锐、此刻正冷酷收割战场的“铁面”
军队,眼神中交织着极度的震惊、敬畏,以及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的茫然。
那是一个久历行伍的老兵,在见识到绝对力量碾压后的茫然与悲凉。
他用尽力气,声音嘶哑地朝朱启明的方向喊道:“末将漕运总督标营千总,王洪!
奉宪台钧令守仓!
谢将军救命大恩!”
他身后的残兵们也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朱启明目光转向粮仓和那群残存守军。
铁面后的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作为现代人,眼前这惨烈的景象和守军濒临崩溃的状态,依然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对生命的基本尊重。
他吐出一口烟,声音透过铁面,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沉稳:“粮仓,还在?”
王洪用力点头,扯动伤口疼得嘴角抽搐:
“在!
将军!
在!”
“嗯。”
朱启明点点头,目光在王洪那条血肉模糊的胳膊和身后那些缺胳膊少腿、眼神涣散的士兵身上停顿了一瞬。
“守得不错。”
他转向李若链,命令依旧干脆:
“李若链!”
“末将在!”
“让医护队优先过来!
处理重伤员!
清理战场尸体,防止疫病!
加固仓门!”
“能动的兄弟,”
朱启明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是对着王洪和他身后的残兵说的,
“包扎好伤口,喝口水,吃点东西。
后面修工事,守粮仓,还用得着你们这把硬骨头!”
“遵命!”
李若链立刻领命,挥手招呼辅兵营中专门负责救护的小队快跑向粮仓。
王洪愣住了。
他本以为这位铁面将军会像大多数上官一样,视他们如敝履,最多当苦力使唤。
那句“守得不错”
和“兄弟”
、“硬骨头”
、“用得着”
,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堤防。
这个铁面下的声音,似乎不太一样?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抱拳,牵扯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却咬着牙没吭声。
他身后的残兵们,空洞的眼神里也似乎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将军!”
清亮泼辣的女声带着遗憾响起。
王翠娥叉着腰,扫了一眼正在被牵走的马群和正在被医护兵小心翼翼抬走的重伤守军,撇撇嘴:“也太便宜这群建奴了!”
她一手搭在朱启明肩膀上:“下一仗,就别管什么劳什子马了,让我们火炮营轰几炮行不?都淡出鸟来了!”
朱启明一脸无语:“你知道战马有多贵吗?这些菜鸡,用不上大炮,他们不配!”
“切!”
王翠娥白了他一眼。
看着她腰间那一圈手榴弹,朱启明莫名想到旧时空“裤裆藏雷”
这个逆天的名场面。
朱启明没理王翠娥的抱怨,掐灭烟头。
“炮?留着给阿敏。
马好,才是真的好。”
他目光扫过正在被妥善安置的守军,
“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