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无伦次:“刚…刚得的急报!
宣大,大同府…出大事了!”
“范家!
王家!
靳家!
晋商八大家……全…全完了!”
“被新任督师卢象升……带兵给抄家了!”
“啪嗒!”
周廷儒手中的毛笔应声掉落,在公文上溅开一团刺目的墨点。
他猛地站起,身体剧烈地晃了晃,一把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
他脸色由阴沉瞬间转为惨白,失声叫道:“什么?!
抄家?!”
“哐当!”
温体仁手中端着的茶杯失手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官靴,他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那报信的书办,声音都变了:
“你…你说清楚!
抄家?!
罪名是什么?!
人呢?!”
书办大口喘着粗气:“罪名……是通虏!
资敌!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家产,全数抄没!
听说…听说光是白银就抄出了几千万两!
黄金…上百万两!
还有各地的田产铺子无数,总价值不下五…五千万两白银啊!
!”
五千万两!
!
!
这个天文数字如同一柄巨锤,狠狠砸在周廷儒和温体仁的心头!
值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人…人犯呢?”
周廷儒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正被锦衣卫指挥佥事骆养性大人亲自押解!
已经过了卢沟桥…不日就要进京了!
沿途重兵护送,阵仗极大!”
骆养性亲自押送!
周廷儒脑子里“嗡”
的一声,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对朱启明的恨意。
他想到的不是那五千万两银子,而是一个名字。
钱谦益!
钱牧斋!
东林党魁,朝中清流的领袖,他周廷儒一直想要扳倒却又无可奈何的庞然大物!
钱谦益与晋商勾连之深,他心知肚明!
吴孟明倒了,他只是断了一条臂膀。
可钱谦益这棵参天大树要是倒了……那整个朝堂都要天翻地覆!
他刚才,还在想着弹劾朱启明那个面具男?
跟这泼天的大案比起来,那点破事算个屁!
简直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周廷儒嘴唇哆嗦着,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钱牧斋,他完了?!”
最初的震惊过后,温体仁的眼中,瞬间爆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和饿狼般的精光!
天赐良机!
真是天赐良机啊!
他迅压下心头的狂喜,换上一副极度沉痛、忧心忡忡的表情,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哎呀!
祸事了!
天大的祸事啊!”
他快步转向失魂落魄的周廷儒,语气急促而“恳切”
:“周兄!
你听到了吗?五千万两!
通虏资敌!
这是泼天的大案!
这是要捅破天啊!”
温体仁刻意靠近周廷儒,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毒蛇吐出的信子,充满了暗示:
“这八家晋商,盘踞北地多年,根深蒂固……”
“他们在朝中,岂能没有奥援?没有靠山?”
“这靠山是谁?”
“谁收过他们的银子?”
“谁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甚至,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通虏?!”
他死死盯着周廷儒惨白的脸,继续“推心置腹”
地说道:“周兄!
此事非同小可!
你我必须立刻与某些人划清界限!
否则吴孟明就是前车之鉴!
下一个被锁拿下诏狱的,恐怕就是……”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周兄!
值此危难之际,正是我等忠君爱国、涤荡奸邪之时!”
“钱牧斋…此獠若真与晋商有染,便是国贼!
人人得而诛之!”
“周兄在朝中素有声望,正当挺身而出,率先上疏,揭露其罪状!
此乃为国除害,亦是自证清白、立下不世之功的绝佳良机啊!”
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