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
!
"
孙元化浑身僵硬,如坠冰窖,血液瞬间凝结!
去辽东?投奔建虏?
“荒……荒谬!
无耻!
!
!”
孙元化气极反笑!
他猛地向前一步,想一把揪住班安德的衣领,却又强行忍住,手指颤抖地指着他: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此乃通敌叛国之罪!
"
"形同谋逆!
是要诛灭九族的!
"
"班安德,你自己想死,莫非还要拉上我孙家满门,拉上这登州城内所有主的信徒为你陪葬不成?!
"
"此事绝无可能!
我孙元化世受皇恩,官拜巡抚,岂能与你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当你从未出现过!
"
他的斥责声色俱厉,企图一番话便跟班安德话划清界线。
但他心知肚明,自己这番话,多少有点虚张声势,底气不足!
很明显,班安德之所以敢冒死前来,正是笃定了自己对皇帝的怨怼。
老师身陷诏狱,生死未卜,对皇帝岂能无半点怨恨?
班安德心中冷笑,面对这近乎癫狂的怒火不以为意。
苍白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种殉道者的平静和悲悯。
他轻轻划了个十字,
“我的孩子,孙。
你吼出的是对世间君王的忠,那你对天上父神的忠,又该置于何地?”
“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在澳门的圣堂被查封,虔诚的教友被囚禁,主的仆人们像罪犯一样被驱逐、被通缉……你身居高位,深受皇恩,却无能为力,甚至自身难保。
"
"现在,我只是想为主的福音寻找一条活路,让圣教不至于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彻底断绝。
"
"你,作为祂虔诚的孩子,难道连这最后一点火种也不愿保留吗?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背叛吗?!”
“皇帝今日可以用你,明日就可以弃你如敝履!
"
"你的老师徐光启阁下如今何在?那才华横溢的汤若望神父又在何处?陛下对西学西教的态度,你难道还看不清吗?"
"你今日的权势,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
一旦浪潮袭来……”
班安德步步紧逼,几乎脸贴脸,声音如蛊惑低语,直击孙元化灵魂深处,令其颤栗不已!
孙元化喘着粗气,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残破的墙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想反驳,想大声呵斥这是诡辩,却说不出半句话。
班安德描绘的场景,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怖的噩梦。
皇帝的雷霆手段,对澳门耶稣会的坚决清理,独留他与王徵在外承受巨大压力……
这一切都让他如履薄冰。
忠君与虔信,如两把巨钳,在他心头疯狂绞缠!
破教堂内死寂如渊,只闻油灯灯芯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孙元化大口喘息,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
许久,他力气尽失,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疲惫中透着绝望。
“班安德神父……”
他顿了顿,强压气息,艰难开口。
“我,孙元化,大明登莱巡抚,从未在此地见过你,也从未听过你今夜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班安德眼中闪光一丝狂喜,但他迅低下头掩饰过去。
孙元化咬牙切齿,恨声道:“登州水师与辽东的任何往来,皆有朝廷严令。
我绝不会为你提供片板只帆,更不会给你任何文书、印信!
你若被擒,敢吐露半个与我有关的字……”
孙元化脸色骤变,目光凌厉如刀,一副鱼死网破之态:“我必动用一切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让你后悔今日为何要踏上登州之地!”
他深吸一口气:“三日后,城外京营大军启程东征,港口内外人员混杂,车船如流,巡防兵丁精力必然集中于军务……届时,或有疏漏之处。”
“你若真有上帝庇佑,自有门路能混上某条前往辽东的商船、渔船……那是你的本事,与我孙元化,毫无干系。”
说完最后一句,孙元化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他不再看班安德一眼,猛地拉紧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