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快!
转向!
全脱离!
避开他们!
回援鹿儿岛!
!”
凄厉的海螺号声再次响彻舰队!
庞大的萨摩舰队,犹如被饿狼驱赶的羊群,在海面上仓皇转向,将脆弱的侧翼暴露给追击者,拼尽全力向着东方逃窜,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型、什么荣耀、什么武士精神!
在死亡威胁下,那都是狗屁!
海天之间,只留下那艘关船的残骸缓缓沉没,以及南山营水师追击时节奏分明、如同催命符般的战鼓声。
登莱总兵张可大屹立在自己的座舰船头,硝烟和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猩红的斗篷猎猎作响。
他望着前方海平面上那些仓皇逃窜的倭船影踪,胸中那股恶气总算出了大半。
“狗日的倭狗,欺我登莱无人耶?今日便叫你知道厉害!”
他破口大骂。
其实到现在他还是一阵后怕。
自从孙军门被紧急召入京城,这登莱防务的千斤重担便全压在他一人肩上。
倭寇舰队桅樯如林直扑而来的消息传来时,他冷汗都下来了。
孙军门在时,仿制红夷炮、整顿水师,尚且能让人心安。
如今主心骨骤然被抽走,若真让倭寇在自己手上登了陆,他张可大有几个脑袋够砍?
万幸!
天佑大明!
若非曹变蛟途经登州时,念在同袍之谊,硬是给他留下了几十位南山营的炮手和那十门看着就精巧骇人的轻型佛朗机后式填装炮,他这支按老法子操练的水师,今日只怕真要在这伙倭寇手下吃个大亏。
想那倭寇舰队初来时,樯橹如林,气焰嚣张,直扑登州外海,显然是欺他张可大麾下无人,想来捏软柿子。
却不知他张某人得了强援,早已非吴下阿蒙。
“轰!”
侧舷又一门南山营炮手操持的佛朗机炮出怒吼,声音清脆凌厉,与旧式火炮的沉闷迥然不同。
炮弹划过一道低伸的轨迹,远远地砸在一艘试图转向断后的倭船左近,激起的巨大水柱几乎将船身掀翻。
“好!
打得好!”
张可大抚掌大喝,“给老子盯紧了那艘插着大将旗的安宅船!
轰沉它,本镇重重有赏!”
身边的家丁亲卫轰然应诺,将主将的命令高声传下。
张可大看着麾下儿郎士气如虹,心中不由豪情万丈!
这后装填的佛朗机炮,射快、精度高,操作还便捷,简直是海上利器!
区区十门,由南山营的炮手们操弄,竟打出了数十门旧炮的声势,直将那倭酋桦山久纲撵得跟受惊的兔子一般,头也不敢回。
“加!
追上他们!
干死这群狗娘养的!
莫放走了一艘!”
张可大大吼着挥刀前指。
登莱水师将士奋勇向前,箭矢、火铳不时射,虽给倭船造成些骚扰,但真正的杀伤,还是靠那十门不断喷吐火焰的利炮。
轰轰——!
又有两艘倒霉的倭寇小早船因为度稍慢,被实心炮弹接连命中,木屑横飞,很快便散了架,带着船上的绝望的倭寇沉入了海底。
前方,桦山久纲的旗舰上,一众萨摩武士面如土色。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憋屈的海战?
对方根本不接舷,也不靠近互射铁炮,只是远远地用那骇人的炮火吊着他们打,这仗如何打得?
桦山久纲眼睁睁看着又一条关船在炮火中解体,心都在滴血。
这支舰队几乎是萨摩藩一半的家底!
他此刻再无半分登陆登莱时的狂妄,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逃回鹿儿岛!
然而,就在他以为快要甩开身后那阴魂不散的登莱水师时,桅杆上的了望哨再次出不似人声的呐喊:
“船!
前方……前方有大队船只!
是……是明军!
又是明军!
!”
“什么?!”
桦山久纲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甲板上,他连滚带爬地冲到船舷边,举起怀中的千里镜向前望去。
只见东南方的海平面上,一支规模不下于登莱水师的舰队,正以严整的阵列,静静地横亘在他的归途之上。
那些战船样式与他见过的明军船只略有不同,更加修长迅捷,船飘扬的旗帜上,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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