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又可蓄水防火。高壁垒,深壕堑,再辅以瓮城连环……”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闪烁:
“此城一成,便是高欢倾国而来,也必折戟城下!”
赵贵这才看出了点门道:
“这暗渠的走向?”
王思政大笑:
“问得好!他日贼军若来,必然想方设法攻城。这里地势奇特,首选攻城之法便是断绝水源。”他指尖在图纸上连点数处:
“但有了这些暗渠,就算是他们围城数月也无需担心。再者说,若是敌军想掘地道,也必先溺毙于暗流之中!这便是一举两得之法!”
赵贵盯着图纸,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
“倒是有几分道理。”
侯莫陈崇冷哼一声,他连看都懒得看那些精心绘制的线条,斜倚着凭几讥讽道:
“尽是些纸上谈兵的把戏!”
他抬手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轻蔑之色:
“当年建康城里那些岛夷文士,不也是这般夸口?把那个陈庆之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声调,模仿着南朝士人那种拿腔作势的语气。
诸将闻言都变了脸色。侯莫陈崇却越发得意,拍案道:“结果如何?”他环视众人,见无人应答,便自问自答道:
“那什么白袍大将,最后不也是灰溜溜地被高欢逼得过江而走?那高欢就是百战百胜,这个……”
话到嘴边,他突然意识到不妥:当着这么多己方将领的面夸赞敌酋,实在不妥。
偷眼看了看宇文泰,见他的黑脸愈发的黑了,侯莫陈崇急忙端起酒盏掩饰尴尬,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王思政见状,不动声色地将沾湿的图纸轻轻挪开,淡淡道:
“将军既然提到陈庆之,就该知道他当年是如何以七千白袍军横扫洛阳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有时候,精妙的战术比蛮力更重要。”
“够了。”
宇文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思政的身上。
“王卿,”
他缓步上前,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当真认为此城非筑不可?”
王思政单膝跪地:
“玉璧若成,东贼必然顿足城下,臣愿以性命担保,高欢纵有百万雄师,也休想跨过玉璧半步!若违此誓,甘受万箭穿心之厄!”
“那便这样吧,”
宇文泰沉吟片刻:
“筑城之事势在必行,但规模可适当缩减。城墙不必这般高,基厚也可以适当缩减,先筑核心区域,其余后续再加。”
王思政心中一沉,这比他设计的规模小了许多,这……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侯莫陈崇等人面露喜色,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既然如此,末将另有一个请求。”王思政突然单膝跪地:
“请准许末将自募民夫,除朝廷正卒外,请以中枢名义许末将自征百姓。”
宇文泰眉头一挑:“自募?你哪来的人手?“
“关中各处尚有流民,这些人衣食无着。若许以钱粮,必踊跃应募。”
王思政抬起头,目光闪闪:
“末将倾尽家财又有何惜,若筑城不利,甘当军法!”
大殿内一片哗然。宇文泰凝视着王思政,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良久,他缓缓点头:
“那便如思政所言吧。”
王思政面向几人深深一礼,临出门前,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会尽力加快修筑进度,但玉璧孤悬河东,位置险要,若是被晋阳大军围困,诸位可不必忙着相救。”
言罢,他径直走出书房,留下一室寂静。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三日后,王思政带着宇文泰勉强拨付的有限物资,踏上了返回河东的路途。
与他同行的只有副将雷五安和几十名亲兵。
“将军,我们真的要靠募民筑城吗?”雷五安忧心忡忡:
“关中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哪还有余力帮我们筑城?”
王思政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前方白茫茫的官道,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