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几个伏兵就能杀败我?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百战之师!”
两马交错瞬间,金铁交鸣声响彻峡谷。侯景只觉虎口剧痛,佩刀险些脱手。
他这才发现王思政膂力非凡,此人不但善用巧计,真战起来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难怪能得宇文泰重用。
“这匹夫倒有几分本事!”侯景暗自心惊,却不肯示弱。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刀锋自下而上斜撩,直取王思政肋下空门。
王思政不慌不忙,长槊如臂使指,轻描淡写便将杀招化解。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过十余回合。
侯景越战越是心惊,这王思政招式看似朴实无华,却招招直指要害,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将军小心!”身后亲兵突然惊呼。
侯景余光瞥见两侧山崖上突然冒出无数弓弩手,箭矢如飞蝗般倾泻而下。
他心知不对,再也没有了与王思政周旋的心思。
“勿要恋战,径直冲出去再做计较!”侯景咬牙格开王思政一记重击,拍马便往谷口冲去。
侯景此次所领兵士果然悍勇,听闻主将号令,当即结成锥形阵势,硬生生从箭雨中撕开一道缺口。
斛律光挥舞长槊冲在最前,身旁亲卫都是斛律金为儿子精选的敕勒精锐,他们五人一组背靠背结成小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箭雨落在他们镶铁皮的外甲上,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将军往这边走!”老崔一刀劈开拦路的拒马,勉强打开了一条通道。
王思政在后方眯起眼睛。他看见侯景的亲兵队形突然变阵,原本固守的圆阵化作锋矢阵型,以侯景为首一刻不停往前冲去。
“这般遽然临战都无散乱之象,贺六浑治军,果然严整。”王思政微微颔首,旋即冷笑一声:“可惜了!”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埋伏在两侧的弓弩手立即停止射击。
谷口处的守军也渐次退去,故意留出一条通道。
侯景浑身是血地冲出包围,身后兵士已经十折七八。
他回头望见王思政仍长槊拄地立在原处,那张古板的面孔上竟带着莫名的笑意。
“不好!”
侯景心头警铃大作,他猛然发现“谷口”之外并不是想象中的一马平川之处。
这是一片葫芦状峡谷,他们闯出去的“谷口”却正处在最狭窄的腰部。两侧山崖上突然竖起无数黑底白字的“王”字大旗,雷五安的身影出现在最高处。
“放!”
侯景听到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括声,转头看见三十架床弩从山壁暗门中推出,碗口粗的弩箭上绑着正在燃烧的火油布。
“将军!”老崔声音发颤。侯景抬头,只见山顶滚下数十个巨球,巨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外面想来是浸透了火油,同样在熊熊燃烧。
更可怕的是这些火球引燃了埋在雪下的火线,整个峡谷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王思政的声音透过浓烟传来:
“听闻贺六浑当年最擅火攻破敌,侯将军跟在他身边多年,想必也有些造诣,今日我这一番大火施为,不知可还入得你法眼?”
侯景的坐骑被火舌舔舐,发狂地人立而起。他在坠马瞬间瞥见山崖上隐约有伏兵正在调整弩机角度——那根本不是要射杀他们的架势,而是刻意将火油弩箭射在撤退路线上。
暗骂一声,侯景连续翻滚躲开周围的大火。
他的瞳孔被火光映得通红,耳边尽是部下凄厉的哀嚎。他踉跄着爬起,靴底已被烧穿,滚烫的碎石烙在脚掌上发出“嗤嗤”声响。
老崔突然暴喝一声扑来,用肩膀将他撞出老远——一支燃烧的弩箭正钉在他方才站立之处,火油瞬间吞噬了老崔半边身子。
“走啊!”
老崔身上大火愈加炽烈,这个跟了许多年老卒嘶吼着:
“将军快走!记得给弟兄们报——”
话音戛然而止,一支床弩贯穿老崔胸膛,带着他残破的身躯钉入岩壁。恍惚间,侯景看见老崔最后朝他咧嘴一笑,焦黑的嘴唇裂开道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