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商议，思得一法，或可一试——以水击石，以柔克刚！”

“哦？”

高欢身体微微前倾，兴趣盎然：

“先生细说便是！”

“陛下请看，”

吕翁手指蘸了点水，在桌面快速勾勒：

“可制巨型‘水压分金车’！其核心乃是以巨木为架，内嵌特制精铁圆筒作为‘缸体’。筒内密合，置入更粗之生铁柱塞！利用江流之力，驱动特制螺旋水车，将江水不断压入此圆筒之中！”

他双手比划着挤压的动作：

“只要密封足够严密，水压便会持续、均匀、且沛然莫御地作用在生铁柱塞之上！此力远超人畜之力！再以柱塞前端连接特制的‘破山锥’！此锥需硬钢打造，锥尖淬火，形如巨钉！”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沉浸于技术挑战的兴奋：

“将此‘水压分金车’固定于特制的浮筏之上，由善泅之‘水鬼’潜行拖曳至铁索锚定之‘镇海砣’附近！选择水流最为湍急、冲击铁索最紧之处，将破山锥尖端牢牢抵住铁环！启动机关，引江水入缸！只需水压持续积累，万斤巨力集中于锥尖一点！任它再坚韧的熟铁环扣，环扣相接的脆弱之处，也必被生生撑断、撕裂！一旦此处断裂，整条巨索便如同断脊之蛇，威能顿失！”

“妙！”旁边一个精瘦的铁匠忍不住拍案叫绝，“此乃借天地水力！吕翁此法，真乃巧夺天工！”

高欢眼中精光大盛！他虽不通具体匠作，但于兵家之势、力量之道却敏锐无比。

对方所言，避开了硬碰硬的角力，转而利用自然之力，攻其一点，此乃上上之策！

“好一个‘以水击石，以柔克刚’！吕翁深得自然之力三昧！”

他赞许地点头，随即追问：

“此物打造，需要多久？所需材料可齐备？”

“回陛下！”

吕翁信心大增：

“原理已通，重在密封！需用上等桐油浸泡多层厚麻布，裹以精炼鱼胶层层密封，辅以硬木卡榫！只要材料人手充足，老朽担保，三日内必成两架！此物体型巨大，但若成，破一索足矣！至于另外两条索……”

他指向“卧牛石”和“鹰嘴岩”处;

“此二索虽粗，却锚固岸边礁石，看似牢固，实则有一致命弱点:热冷骤至，金石亦裂！”

“热冷骤至？”高欢眼神微眯。

“正是！”

吕翁眼中闪烁着老辣的光芒：

“熟铁虽硬，惧极热骤冷！可打造巨型‘熔炉喷筒’！

以厚壁熟铁管为身，内填猛火油混合硫磺、硝石等助燃猛料，后置强力鼓风皮囊！将此喷筒固定于特制盾车之上，由敢死之士推至礁石锚固点极近处！鼓风，点燃！喷出长达数丈的炽白烈焰，集中焚烧铁索与礁石连接处那‘鱼胶铁汁’封铸点！此物遇高温必熔融软化甚至爆裂！持续猛烧，再以冷水或湿泥猛泼！铁石骤热骤冷，必然酥脆崩裂！环扣松动，再辅以巨斧重锤，破之不难！此乃‘火炼金销’之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

“至于那最阴险的水下倒刺索，反是最易！因其入水浅，悬于水面下。只需打造巨大铁耙，以长杆固定于坚固船头，顺流猛冲！铁耙之齿专勾锁链！一旦勾住，利用舟船冲刺巨力，硬拉硬扯！其锚于暗礁，根基必不如前两道稳固！且此索最细，连环倒刺处受力脆弱，一拉即断！”

“好！”

高欢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图纸跳动：

“三道铁索，三种破法！水压巨锥破其根基，熔炉喷火焚其关节，铁耙冲撞断其末节！环环相扣，直指要害！吕翁，尔等大匠，乃朕之神兵利器！”

他目光扫过一众激动得脸色通红的匠师：“所需一切物料、人手，可朱浑道元会全力配合！三日内，朕要看到实物！成功之日，尔等皆为破江大功！”

“谢陛下信任！老朽等必竭尽心力！”

吕翁带头，所有匠师轰然应诺，声音竟压过了工坊的喧嚣。

“铁索可破，然陈庆之那五几十艘毒火船，如悬顶之剑，专待我舰阵拥塞之时！”

高欢话锋一转，指向图上那一片刺目的朱砂标记：

“此物顺流而下，其速极快，内藏爆裂瓷片毒烟，沾之即燃，避无可避！不知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气氛再次凝重，放火远比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