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学结束,学生们陆续回家。
李青本想趁机去与那老先生谈一谈,加深一下了解,不想,方才喊出那句“宁作农夫,不做乡愿”的年轻人,还在向老师请教问题。
看样子,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听其言,观其行,李青对这对师生的品德还算信任,便迈步走了进去。
“冒昧叨扰,还请勿怪。”李青一揖。
年轻人还了一礼,退后两步,老先生因对方不是自己学生,也还了一礼,诧异道:
“听你口音,不是我们这的人啊。”
“我来自金陵。”李青说。
“金陵?”老先生诧异更浓,“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说着,又打量了李青一眼,虽一身粗布麻衫,甚至有些狼狈,可眉宇间难掩贵气。
“阁下不是流浪过来的吧?”
李青微笑颔首:“只因有闲,便想四处走走,见识一番人生百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小可以为后者不亚于前者。”
“阁下能说出这番话,当也是个读书人。”老先生不由多了几分耐心,道,“你还年轻,行万里路的同时,也不能落下读万卷书啊,能否科举做官,还是要读书才行。”
李青虚心点头,“老先生说的是。”
“不知阁下……”
“我想资助一下本地的教育资源。”李青开门见山,笑道,“老先生莫看我这身行头寒酸,其实……还算颇有家资。”
“啊?”老先生愕然。
那年轻人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不觉得李青能有什么家资。
他问:“萍水相逢,兄台何以如此?”
“同在大明,互相帮助,不应该吗?”李青反问。
年轻人怔了怔,不禁肃然起敬,长长一揖,“海瑞受教。”
“呵呵……少礼,这没什么。”李青微笑摆手,道,“子曰:达则兼济天下。我观此地教育贫瘠,起了几分恻隐之心,恰好有这个能力,算不得什么。”
李青看向老先生,问:“冒昧,请问老先生可中过举?”
老者面上一热,悻悻摇头,“惭愧,老朽只是个落第秀才。”
海瑞则是说:“先生之学问,犹在举人之上,阁下莫以成败论英雄。”
“你误会了。”
李青解释,“光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是不够的,科举更多考的是文章,有个参加过乡试并中举的人来辅助教学,对你们好处多多。”
“这话说的在理。”老先生心胸豁达,丝毫不恼,只是有些颓然,“有是有,可人家还忙着会试,哪有时间教学啊?”
李青沉吟了下,问:“一个月十两银子,一日只占用人两个时辰,可请得动?”
“多少?”老先生声调拔高。
“不够?”
“足够了,太够了。”海瑞还算镇静,“可钱,也太多了。”
“我有!”李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千两的银票,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讪讪问,“附近可有钱庄?”
“县城……有一家李氏钱庄。”老先生讷讷说。
海瑞也是两眼发直,若非亲眼瞧见,他实难相信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
或许,这都是对方的全部身家了。
若非对方眸正神清,谈吐不凡,他甚至都怀疑对方是土匪强盗,转念一想,都土匪强盗了,又怎会这般好心?
海瑞瞧了眼先生,见其也没有接的意思,沉声问:“无功不受禄,阁下何以如此?”
李青:“理由我刚不是说了吗?”
“不够!”海瑞摇头,“这个钱太大,太多了,已远远超出‘善举’的性质,我们怎好心安理得的接受?”
“不错。”老先生颔首,同时,愈发满意自己这位学生。
李青还是头一次遇到有钱花不出去的困境,不过,这也更坚定了他的资助之心。
单是这对先生、学生,就足够了。
李青说道:“我大明不全是为富不仁之人,我真的颇有家资,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可这不是我们心安理得接受的理由。”海瑞说。
“可是因为……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这可不是施舍,只是出于好心的善举,以及对我大明人才的爱惜。”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