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却又自然而然。
许多人都很难接受,可又不得不接受。
让贡院失火这种把戏不是不想玩,而是没机会,也没能力施展了。
无他,人心散了。
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注定满嘴流油的时候,守旧派就失去了凝聚力,谁也不敢保证别人不会‘叛变’,就只能争抢第一个‘叛变’者,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阶级内卷的种子不可避免地种下,养了百五十年的土壤异常肥沃,刚一种下,便生根发芽,生机勃勃……
根本打不过,只能被迫加入。
然而,加入的人实在太多,分到个人手中的利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及失去的十之二三,可又无可奈何……
这个过程是那么自然,却又那么突然。
可没人能如何。
包括皇帝!
只是皇帝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沾沾自喜,认为泼天的功绩,终于砸到自己头上了。
太上皇意识到了,可太上皇也无能为力。
时代如此,朱厚熜再如何精明强干,再高超权术权谋,也无力阻止。
除非……
按照他的远在金陵的大儿子说的那般,穷回去!
可穷回去的代价更大!
李青允许,时代也不允许。
大势下的巨轮,势能太强了,只能向前,唯有向前……
别说走回头路,就连停下都办不到。
阳春三月。
顺天府依旧寒冷,还在下雪。
大高玄殿。
朱厚熜身披大氅,立于檐下赏雪。
黄锦陆炳一左一右,立于其身后。
陆炳汇报着春闱文举、武举、科技科举的名单,向太上皇报喜……
在皇帝看来,这是大喜事,在陆炳看来,亦然。
朱厚熜当然知道这是大好事,可只对大明,而非朱家皇帝。
陆炳奉承,黄锦捧哏,二人一唱一和,大力拍马屁,却没能让太上皇欢心。
朱厚熜只是静静听着,听完,也就听完了,甚至都没点评。
只是怔怔望着漫天大雪……
许久许久,
朱厚熜喃喃道:“李青啊,你终是得逞了,一切都如你的预想,一切都按照你的规划……你总该开心了吧?”
接着,又是苦笑,“可又如何呢?”
黄锦陆炳面面相觑,心道:“太上皇该不是……又发病了吧?”
黄锦清了清嗓子,一脸公正的说道:“诚然,如今如此,李青居功至伟,可若无太上皇,若无太上皇四十年如一日的奋发图强,大明何以有今日?”
“对对对,”陆炳忙不迭点头,“永青侯有功,可更多是靠着太上皇……”
二人巴拉巴拉……
全然没意识到,马屁股根本没拍到,全给拍到马腿上了。
朱厚熜倒也没如何大怒,只是喃喃轻叹:“大势有了,可大势之下的汹涌波涛,又该如何呢?”
撂挑子的堂兄,可以没心没肺的说:我不知道他怎么赢,可我就是觉着他能赢,没有任何道理,就是相信。
朱厚熜却做不到。
他不是威武楼的老板,他是太上皇,他的儿子是皇帝,他的子孙是皇帝……
他没办法心平气和。
他也无可奈何。
“玩火者,终会惹火上身……”朱厚熜喃喃道,“烧着你不算,若是烧着天下,你又如何自处,皇帝又如何自处,天下又会如何……这盛世大明,会不会沦为泡影,怕只怕……终究是好梦一场啊。”
朱厚熜兀自走下石阶,迎着寒风,淋着大雪,神情忧郁。
檐下,
黄锦、陆炳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太上皇真的又发病了!
这可咋办?
总不能让前太子来京师吧?
不知怎地,二人突然想起了威武楼的朱老板。
那厮虽然不着调,虽然放肆,可却能治太上皇的病……
“陆炳,你说要不要把朱老板揪过来,开导开导太上皇?”
“人家都古稀之年了,时下运河还没解冻,长途跋涉之下,万一死在半道上咋整?”陆炳虽然也心动,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