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体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如今,来自各自家族内部明确而急切的指令,让整个东宫的气氛骤然变得微妙而紧张。
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往往始于公务,却总会不经意地滑向对盐务和债券的探讨。
一句看似随意的感慨。
“殿下近日所行之事,真是出人意料。”
可能就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一个投向同僚的审视眼神,也仿佛在掂量对方是否具备那“运筹帷幄”的潜质。
看谁都像是那个深藏不露的高人,看谁又都觉得不太像。
詹事府的文书郎?
平日沉默寡言,或许是大智若愚?
典膳局的某位丞?
掌管饮食,接触外界商贾的机会多,或许能寻到制盐的门路?
甚至是太子身边最亲近的几位侍读、洗马,也被放在放大镜下反复观察,他们与太子交谈时的只言片语,都会被有心人记录下来,细细剖析。
一时间,东宫内弥漫着一种诡谲的氛围。
往日里可能相约饮酒的同僚,如今说话都多了几分斟酌,笑容底下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明明目标是找出那个“背后之人”,行动却使得所有人都在彼此眼中变得可疑起来。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中,李逸尘如同往常一样,结束了在东宫一天的伴读生涯,面色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李逸尘迈步走向堂屋。
屋内,父亲李诠正陪着一人说话。
主位上坐着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身着圆领澜袍,头戴黑色幞头,面容清癯,眼神带着世家子弟惯有的、不易亲近的审视感。
此人正是李氏主家的一位管事人物,按辈分,李逸尘该称一声族叔,名叫李慎言。
“阿耶。”李逸尘先向李诠行礼。
李诠忙介绍道:“逸尘,慎言族兄如今在主家掌管部分族务,难得来我们这里一趟,你快好好见礼。
李逸尘转向李慎言,躬身恭敬道:“逸尘见过族叔。不知族叔今日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族叔恕罪。”
李慎言微微颔首,受了李逸尘的礼,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平淡中带着疏离。
“不必多礼。坐吧。”
李逸尘依言在下首坐下,姿态恭谨,微微垂首,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李慎言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先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浮沫。
“逸尘,你在东宫也有三年了吧?当初为了让你能得这个伴读的位置,族里可是费了不少心力。”
“你也知道,我们陇西李氏,虽然枝叶繁茂,但能在东宫这等紧要之地安排子弟进去的,机会也是不多。”
“家族对你,是寄予了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