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已经和妈妈形同陌路了。
他点头:“我妈不知道,她以为我住校。我们阳明宿舍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因为放寒暑假用不着,但我寒暑假也不想回家,所以我爸给我在学校旁边找了个房子。”
她蹙起眉:“你一个男生怎么自己住?吃什么?”
“吃饭。”他笑着说。
难以想象,战戎从小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出门还总有姐姐护着。
她小心翼翼问:“和你妈妈到现在还没和解?”
他脸色沉了一下,摇了摇头。
要不是隔着餐桌,她真想抱抱他,只是不知道还合不合时宜。
她和战戎并不仅是小时候的好朋友,比祁寒他们关系近得多。虽然在不同学校,但因为小英姐的关系,从小学到初中都还经常一块儿玩。
回家时七拐八绕路过了那时候常去的会所,战戎领的路,她怀疑是故意的。战戎家有一处住宅在这里,小英姐和他的初中同学、小静的初中好友都经常聚在一起打保龄球。
保龄球馆旁边是个旱冰场,小静在同龄人中偏胆小,轮滑学得很慢,所有人都已经会一个接一个开火车了,她还只能紧紧拉着小英姐的手低头数“左右左”。战戎就爱恶作剧,老搞突然袭击,从姐姐手里劫走她拖进波浪道里风驰电掣,吓得她飙泪,又在她快要摔倒时一把抱住。
姐姐每次都跟着后面骂:“可以不要那么讨厌吗?你迟早会被追小静的男生打断腿。”
战戎一边乐一边问怀里的女孩子:“有人追你吗?”
很老实回答:“没有。”
他语气里全是得意,朝姐姐高喊:“根本没有人追她!”
初中男生就这么讨厌。
路过旱冰场时,战戎笑着转头问:“你现在能自己进波浪道了吗?”
她说:“我自己没再来过这里。”
话的尾音落定,已经走到游泳馆外面了,但谁也没有往泳池方向望,不用望也记得住为什么他们都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最后一次大家一起来游泳,小静进了泳池才发现忘了带泳镜,于是一直扒着边缘没游。他完全不能理解:“没有泳镜怎么了?没有泳镜水下也可以睁眼啊。”
“我不会。”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在水上怎么睁眼就在水下怎么睁眼。”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把她脑袋硬按下去三次,手动帮忙睁眼都睁不开,她还挣扎着呛了水。
男生被气笑了:“你到底是笨还是怂?”
“眼睛会进水啊!”她大声嚷嚷。
“进水让它进啊!你是怕脑子进水吗?它不通大脑。”
小静被惹得烦躁,把他推远:“不要你管,我就这么趴着。”
他无奈道:“好吧,你试最后一次,再不行,我出去给你买泳镜。”
一语成谶。
最后一次果真成了最后一次。
水流拂过眼眸,浅淡的蓝色往远处蔓延,水面以上光线耀眼。
阴影投在瞳孔中,逐渐化开。
视界里除了他再没别人。
真实的异次元,真实的静谧。
她兀地睁开了眼,因为一个无限温柔的亲吻。
是从那一天才突然意识到,战戎是个男生,自己是女生。从童话开始单纯快乐没心没肺的起点,到这里忽然分出岔路,关系开始变得微妙。
她不敢再跟他说话,有事找他也要给小英姐打电话让她去转告。敏感的部分被稀释,再稀释,慢慢消失。
然后很快,他家父母就点燃了核弹。
兵荒马乱好一阵,没有给少年少女留下和缓别扭的余地。
又过了三年。
她站在自己家楼下对他挥挥手道别,目送他走远,从口袋里掏出了刚才偷摸来的打火机。
一下午一晚上,战戎在努力扮演自己曾经最熟悉最亲近的那个阳光少年,可他不是了。
打火机外壳上印着夜店的logo,有很多使用痕迹。他抽烟,这也没什么,同校的男生也老被训导处逮住抽烟广播批评,可是这么长时间,他在自己面前一根烟也没抽过,非常刻意地隐瞒。
晚上降温了,风有些凉。
她攥着打火机迟迟下不了决心。
可以像送餐小哥那样,注意到脸上的伤疤,只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