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并不信任他这个二等奖的专业程度,还是追着谭皓问解题思路。
谭皓一边写解题步骤,一边耐心教她,还注意观察,她只要稍微蹙一蹙眉,他就知道她有点没懂,慢下来讲得更加详细。
小静也奇怪,其他题她一点也不关心。
等崔璨进来,她拿着详细解题步骤转身回去追问她是哪个地方错了。崔璨找出笔一处一处划给她看,夹杂抱怨和懊恼,吐槽自己怎么这都能错。
谭皓看明白了,数学也好竞赛也好对小静来说无关紧要,她只是为了寻找和崔璨能聊的话题。女生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他也看出来了,崔璨虽然和小静有说有笑,但心情似乎比出操时更糟,想必老师刚才又带给她什么坏消息。
他琢磨到第二天,物理课前才找到机会打听。
平时不会发生的现象,崔璨先选了座,谭皓跟着做她同桌。连姗姗来迟的陈嘉骜进了门都挑眉感到意外。
崔璨和谭皓在正常说话,陈嘉骜觉得贸然上前打架不太好,转向坐到别桌去了。
“进集训遇到阻力了?”谭皓问。
崔璨:“正相反,许老师说跟各方面沟通过,破格进集训应该没什么问题,让我这段时间不要松劲。”
他有点惊讶,继而如释重负地笑着:“那是好事,为什么看你反而抑郁。”
她心里猛跳几下,受宠若惊。
不过是和平时一样上课下课,说笑睡觉。他能看得出抑郁。
目光往他的方向一摆,又慌了神赶紧抽回视线。
和陈嘉骜同桌就已经获得的经验,像他们这么高的男生坐身边,如果还临着窗那面,阳光会被挡得严严实实,座位区域内温度会有点低。
但谭皓坐这里,给人带来的心里压迫感更强,真实的冷。
三角铅笔的每个侧面上都有造型的八个圆孔,洞洞里的木头不那么光滑,这给她找了点事。
“我是怕费这么大力开了挂,结果却不理想。”她一个洞一个洞用指甲抠着木头。
男生的视线倒是被吸引一直落在她手里的铅笔上。
“那也不能算坏事。”他说。
“我小时候,有一次表演节目,为了演出效果,是对着事先录好的歌对口型。”
“假唱?”
她不想提这个词,但事实没错:“我觉得像作弊,所以比正常演出更加紧张,最后连口型都没对好。”
“又不是你一个人破格,每年都有那么十几号人呢。让你上是觉得你有那个实力。”
他话音里有笑意。
本来觉得崔璨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没想到也有敏感的一面。
“对口型的节目也有十几个,可就我没对上口型。”
“那还是——”
打断他的是一声“加了盖”的惨叫,起调尖锐但很快就被理智压住走势向下。
谭皓反应比本人快,一手抽了后桌的纸巾把她指尖上冒出的血珠抹去,另一只手掏了钥匙串找出指甲钳。
崔璨有些迟钝,看着他把自己的拇指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用指甲钳把那根扎进肉里的木头毛刺拔出来。
触觉复苏的地方,真实的刺痛。
可是手与手交叠处,又真实的暖。
他低着头,非常近的距离,呼吸直接落在手指上。
感觉被他盯着看的指尖微微发烫。
“你……近视吗?”她找点普通话题来使气氛正常。
“一百五。”
没必要戴眼镜的度数。
但她忽然能想象出他戴眼镜的样子,参考小静想的,温柔的眼神像水流,从银边镜架上方漫出来,在这种低头专注的时刻,高光会沿着金属线把垂下的眼睑点亮。
黎静颖发现,要停止和战戎的微信聊天是件难事。一个话题结束了,切切实实以句号结尾,放下手机,隔五秒,又能来一条新消息。
下课看看手机,一条新消息。
认真做完作业再拿起手机,一条新消息。
早晨起床一睁眼,一条新消息,还是昨晚发的,存在即提醒你忘了道晚安。
只要离开手机片刻,重新看向它时,永远有新消息等在那里。话题和话题的分界不清晰。
星期六早上的第一条消息是昨晚遗留下来的,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