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
战戎在行道树的树影里站了两个小时,他以为小静在家,只要他拨通她的电话就可以把她喊出来或者她给门岗打声招呼让她进去,但他始终没拨出这个电话,而是盯着夜色中的混凝土房屋外墙发呆。
他有个详细计划。做计划的时候很容易被实际问题慑住,很难产生额外的联想。但计划完成后人会开始忐忑,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荒诞成分,说出来会让人笑话。
小静应该不会笑话他。
他也能感觉到她想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但是他不确定,为了呼吸这口空气,她愿不愿意克服那么多困难。似乎她父母给她造成的痛苦远不如他父母给他的。她是个柔弱的女孩子,从小到大没吃过真正的苦,如果她感到害怕想缩回壳里,他也不会怪她,因为破釜沉舟对她而言根本不必要。
他有种预感,小静会赞同他的一切想法,然后就这样轻率地作出决定。和崔璨总爱乱给建议干扰她不同,这可是干预她的人生。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深思熟虑。接着他看见那辆铮亮的车缓缓停在对面的小区门口,先下来的崔璨,然后是小静。
他有几天没看见她了。
车辆从她面前驶离,他才得以知晓她一身打扮,灰色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鞋,很简单的样子。但是送她的车不简单,车牌是特殊号,是陈嘉骜家的车。
星期天的晚上,她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脸上洋溢着笑,被安全护送回家。这才是黎静颖该过的生活。
她有更好的选择。她不想被父母控制生活,只要和陈嘉骜交往一切迎刃而解。陈嘉骜家里太平,家底三代内败不完,还有个性格很棒和谁都处得好的妈妈。
谭皓的存在其实从来没让战戎感到过实质性的威胁,高中生和高中生的较劲,他没理由觉得自己会输。
但是陈嘉骜的威胁一直都在,他有战戎没有的底气,可以看着笑话嘲讽“你怎么敢想?你配得上吗?”。
他发现自己非常了解小静,知道车为什么停在这里。进了小区车不能在路面走,只能下地下车库,把她送到家,还要绕个九曲十八弯出地下车库。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他居然还想拖着她去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不管这些麻烦由谁来应对,她都不会快乐。
这就是现实情况。
当女孩们的身影消失在高耸的铁门背后,战戎顺着路往回走,过了两个路口给谭皓打了个电话:“你出得来吗?”
“干嘛?”
“喝点酒。”
又过了两天,战戎找了个好借口联系小静,问她圣华去哪个基地学农,小静回复了他,他感慨了一下很遗憾两个学校不在一起,算是恢复邦交,但双方都没再提那个“只有我和你”的话题。
其实战戎早就知道他们去哪儿学农,谭皓告诉了他。谭皓还告诉他黎静颖实践时间没达标,双休日在福利院服务。
战戎想,那么上周日晚上她也许不是和陈嘉骜出去玩了,说不定只是和崔璨从福利院回家搭了个便车,难怪也没看见陈嘉骜朋友圈谁发了聚会的照片。
“她和陈嘉骜最近在交往吗?”还是忍不住打听。
“没有。”谭皓先不假思索地回答,又顿了顿,觉得不太确定,“也可能在我看不到的政治地理班交往。”
“看起来心情好吗?”
“好,没男生什么事儿。昨天下午她、麦芒和卫葳崔璨一起打羽毛球,没见过她那么开心。”
战戎不悦地拧起眉:“女生打球你看什么看?”
“又不止我看,围观的人把室内体育馆二楼都占满了。”
“她赢了输了?”
“赢了,队友强。”
“我就说。她体育样样弱。”
“倒是崔璨意外的厉害,对打羽毛球队王牌麦芒能扛一扛。”
“你为什么不喜欢崔璨?”
“你为什么不喜欢孟晓涵?”
“……孟晓涵是谁?”
“你为什么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
战戎低头沉默专心打游戏。
谭皓终于忍不住对现状表示抗议:“你家沙发和电视呢?”
“被我妈砸了,就你那天来看见那个。”
这话说得他好像有好几个妈似的。谭皓无语:“全国人民都认识你妈,从小看你妈电视长大的。”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