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到一岁就被一对美国夫妇领养了,一直养到六岁半,因为先天性的脑损伤和感觉功能障碍发育比同龄人迟缓迟缓。他的养母在去年突然中风了一次,自己的生活出现很大困难,养父没有办法同时照顾养母和一个病童,所以办理了退养手续。这里的小孩基本都不认识他,像个插班生。”
“养父母不再管他了吗?”
“还回来看他,但是他对生活环境变化接受得不好。其他小朋友不跟他玩,其实是因为怕他。他听不懂中文,只能猜大家的意思,有时候会莫名地生气突然变得很暴力。这里大部分是女孩子,当然不敢招惹他,他也不太喜欢那些女孩子感兴趣的游戏。”
“他们老师没有什么办法吗?”
“他们老师已经做了很多了。在积极寻找新家庭重新安置他,但是一个病童又不能正常交流,选择面有限,不是很容易。过年时也给他安排了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的进家庭活动,专门给他找了个外籍家庭,他好像就相处得不错,有些孩子只过了一天,他留宿了三天,志愿者把他送回来的时候也很喜欢他,只不过不够条件长期领养。”
“那我们能为他做什么?”
卫葳迟疑了几秒:“我说话虽然他能听懂,但他不是很喜欢我,我是个女生,他和我聊不到一块儿。”
“……所以,福利院的岗位为什么从来没有男生?”
平时没留意,留意了也没想过多问一句为什么。男生们大多被派往风吹日晒的社区户外活动或者在纪念馆、博物馆维持秩序,福利院的社会实践报名时老师就说明了只限女生。
卫葳蹙眉苦想,找不出更合理的理由:“因为……女生比较有爱心?”
“我们是不是可以向吴老师申请一下?再怎么人少,福利院里还有六个男孩子,除了他,那几个总是跟在女孩堆里玩也不好吧。”
“吴老师?”卫葳生无可恋地咬着手指。
“她怎么了?”
卫葳转身趴在窗台上,用食指点点玻璃,指着院子里的单杠问小静:“你说那是什么。”
小静凑过脑袋:“……单杠啊。”
“等它修行一千年成了精,就能化成吴老师。”
小静微怔,继而笑起来:“你都没有提,怎么知道她会反对。”
“你等着瞧。”卫葳把脸转向自己班主任那边,舔了舔嘴唇,一脸奔赴沙场的壮烈。
“不行。”等卫葳说完请求和初衷之后,吴老师冷淡地以两个字做结。
卫葳第一反应是对小静耸耸肩。
老师接着说下去:“学校不在这个岗位派男生是有考虑的。这里大多数是小姑娘,年龄大的有十二三岁的,她们是幼童,需要保护。把青春期快成年的男生放进这个环境里,老师稍有疏忽监管不慎,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卫葳不甘心地追问:“每到双休日志愿者服务时间就把男孩和女孩彻底分区,让男生只和男生接触,女生只和女生接触,这样不就解决了吗?”
“也就是说,为了这六个男孩,我们必须再指派一个监管老师。甚至也不是为了这六个男孩,因为其他五个人和女生一起玩也不算遇到了多大的障碍,只是为了这一个特殊的男孩,你认为值得吗?你们学生是教委规定必须达到60学时的服务要求,我们老师没这个任务,能来做领队老师的都是自愿报名,本身没有那么多人。这个福利院只能提供二十六个志愿者岗位,却要派遣两个领队老师,是不现实的。”
卫葳无言以对,理性来说,也不能揪着已经自愿牺牲双休日时间的老师胡搅蛮缠。
“那么我们做公益劳动、老师们申请做志愿者,是为了什么呢?”小静在卫葳身后问。
吴老师的视线越过去落在她脸上:“你觉得呢?”
“我觉得本来应该是为了让我们受到教育。但现在这种不考虑服务对象需求的岗位-时间精细计算法则让我感觉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我们考虑了服务对象需求,只不过考虑的是大多数服务对象需求,因为我们自己能提供的资源不是无限的。”
“没想到我在社会实践中受到最深刻的教育,”小静温柔地笑了笑,“就是牺牲少数人。”
吴老师停顿片刻,点点头:“没错,社会现实确实是这样的。虽然很冰冷,却是一种通用规则。”
“不是的,”她缓慢地摇着头,“社会最权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