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百英尺(7 / 9)

”谢斐说。

谢翔盛指了指他:“你这自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很多事情最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是因为一点细微的疏忽。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懂吗?”

谢斐抿了抿嘴,不接话。

“算了,话重复多了没意思,你也不爱听。”谢翔盛摆摆手,“你别松懈,都盯紧点!”

“是。”

“还有,霓家那个小丫头,你最好让她离开公司。”

谢斐皱眉:“爸,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当初,谢斐要将霓喃招进勘探公司时,谢翔盛一开始是极力反对的,最后谢斐以霓喃手中有她父亲留下的沉船数据库与考古笔记为理由将他说服了,商人重利,尤其是从海底捞到了巨大好处的谢翔盛,明知霓喃是只小狼崽,还是铤而走险地将她放在了身边。

谢翔盛一瞪眼:“此一时彼一时,她进公司一年多了,什么利益都没创造,反而让我们损失了一大笔钱,股东们意见很大!”

“爸,你比谁都了解,海洋考古也好,商业勘探打捞也好,又不是去海里捕几条鱼,这需要漫长的时间……”

“好了!”谢翔盛厉声打断他,“上次审查会上你极力袒护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谢斐,你最好给我死了那份心思。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何必开始。”

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何必开始。

谢斐站在露台上,脑海里反复回响起父亲说的这句话。他望着漆黑的夜,眸色沉沉,有炽热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忽然,他眼前掠过山顶破旧的寺庙里,那摇曳的烛火。

炽热的情绪慢慢冷却下来,他嘴角浮起一抹淡笑,是啊,明知不会有结果的事,又何必开始呢?

只是,世间诸多事可以由人力来掌控,唯独情之一事,万般不由人。

第二场拍卖会上,十二个拍品,宋瓷偏多,但仍旧没有傅清时与霓喃想找的东西。霓喃好奇Gereia先生为何可以参加三场拍卖,傅清时笑说,你别看老头儿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在他们那个世界里,他可是个厉害角色。他自有他的办法,规则都是人定的,不是吗?

也是,这个世界很多法则其实都是因人而异的。霓喃也没心思多打探,三次机会已经去了俩,所有的希望都押在最后一场拍卖上,概率又有多大呢?

<!--PAGE 10--> 她的脚伤恢复得还算好,才两天青肿就褪去了一大半,这少不得“傅医生”的功劳,他严格按照医嘱,一天为她热敷好几次。但韧带拉伤需要时间来慢慢痊愈,她出行仍只能依靠轮椅,好不容易休个假,结果时间全花在酒店里了。

第三天的拍卖会如期而至。

霓喃其实已经没抱多大期望了,但人生偏偏就是这样,当你不期待时反而送你突如其来的惊喜。

当第七个拍品捧出来时,霓喃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她下意识地便去拽身边人的手臂,抓得紧紧的。

下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地握住,那只手带着一丝暖意,有一种让她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的力量。

她偏头,从他眼中看到同样的狂喜。

已经有人开始举牌出价,马上有人跟拍。

霓喃转头望了眼展台上的拍品,又望向傅清时,她眼中的急切清晰地传达给他,他微微一笑,冲她轻点了下头,似是在说:交给我。

然后,他侧身过去跟Gereia先生低声交谈起来。

展台上,工作人员正拿起拍品展示着它的内部。那是一只宋代油滴茶盏,釉面光润,碗内外遍布星星点点的斑点,状如鹧鸪羽毛的花纹,又如流星霰雨,那是烧制时自然窑变形成的,呈现出千变万化之意态,十分独特,是件难得的珍品。

已经有好几个人举牌竞拍了,价格愈来愈高。

霓喃的心也跟着悬得愈来愈高。

当主拍人喊到最高价第二遍时,终于,Gereia先生将手中的牌子高高举了起来。

霓喃一颗心好像在坐过山车一般,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来**去。老头儿一追价便高出上一轮一大截,大有志在必得之意。场内霎时间发出低低的喧哗,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没有人再跟拍,如他所愿,那只油滴茶盏最终以五十万美元的高价被Gereia收入囊中。

霓喃狠狠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