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衷为她高兴。
“霓喃,下雪了。”他将她带到窗前,“很大,像飞絮一样,花草树木都已白了头。”
岛城的初雪,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飘然而至。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霓喃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下楼去玩雪,他一开始不同意,她嚷嚷道:“我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他想起了什么,最终应允,让她全副武装后才出门。
天冷,雪大,又将入夜,中心花园没有一个人,霓喃对这一片已经很熟悉了,闭着眼睛也能走,她像只刚被放出笼子的鸟儿般,独自往前走得欢快,不时从地上抓起一个雪球朝他身上扔,他只躲避,不还手。
忽然,听见她“哎呀”了一声,人跟着摔倒在一条长椅边上。他急忙跑过去,俯身去拉她时,冷不防地被她忽然用力拽倒在雪地上,他失笑,一句“别闹”还没出口,她忽然就压在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她明明看不见,却能那么准确无误地将她的唇覆上他的……
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流星一闪般迅速,等他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退开了。
两人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此刻看不见,便不用去感受他的表情。想必不会是她期望的那种。
“我送你回去。”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开口了。
他仍如来时一样,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回病房,可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她感觉到,他可能生气了。
他离开的脚步快走到门口时,她叫住他:“明天,你可以陪我一起做手术吗?”
等了好久,她才听到他回答。
“好。”
她提起的一颗心,轻轻地放了下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你明明答应陪我一起做手术的,为什么食言?”
“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当年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你的声音为什么跟过去不一样?”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为什么……”
霓喃一连串的为什么,与空中飘散的袅袅茶香一起,扑向她对面的傅清时。
他为霓喃倒满一杯服务生刚刚添上的热茶,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后,他无奈地说:“霓喃,你一下子砸过来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逐一回答!”她表情不大好看,语气也是,他甚至都要怀疑先前的那个吻与拥抱是他的幻觉了。
“我等到你手术结束后才离开的。”
就算没有那个吻,他原本也是打算等她手术结束便离开的,那支录有“鲸歌”的录音笔,是他的临别礼物。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
最开始,他对她所有的照顾,仅仅是因为她父亲。他想陪她走出人生低谷。直至初雪那天的那个吻,他才忽然醒悟,不止她,就连自己,也在那些朝夕相处中让自己对她的感情渐渐偏离了最初的轨道。年龄差在他心里并不是问题,只是那时的他,根本无心谈及感情,无法给她回应。更重要的是,他甚至都不能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傅清时”这三个字,是害死她父亲的“嫌疑人”的名字,哪怕他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了,可在遇难者家属心里,只要一天没找到“知远号”事件真相,他的“嫌疑人”帽子便一直存在,他们从未解除对他的怀疑与指责。
“与你父亲一起工作时,常听他提及你,他老跟我夸你,说你学习好,聪明,懂事,从来不让他操心,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他最后一次跟我提起你,是在出事头一晚,当时他跟我讲那些话,我还觉得莫名其妙。他说:‘如果你以后见着我女儿,帮我多照顾她一下。’我当时心想,我跟一个小丫头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但还是答应了他。那大概是你父亲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去医院找她的那天,是他刚被释放的第二天,他本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国,临行前想起了霓知远的那个嘱托,他决定去看看那个女孩。他先去了她的学校,老师告诉他她住院了。他又找去了医院,病房里没有人,他去了护士站问,护士们都很忙,人来来往往的,也没怎么注意。后来还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跟他说,你是找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姐姐吗?我看见她去了楼梯间。如果他上去得再迟一点儿,那之后所有的故事都将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嘱托,因为他心中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