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过了十来天岁岁才终于去还周慕屿的校服,本来早就洗好了,岁岁将衣服晾晒在楼顶天台,等过两天她去收时发现衣服仍湿漉漉的,正纳闷呢,忽然想起上午陆天铭提着姥姥浇花的水壶从自己房间门口走过时停下来对她诡异的笑,那会儿她只当他无聊,这下全明白了——那盆水被他泼这校服上了。
幼稚!无聊!神经病!岁岁咬牙暗骂,但她没有去找天铭对质,对待他这种男生,你越生气他就越得意,无视他就好了。
趁着课间休息,岁岁拿了校服去初二(1)班,走到二楼时又转身下楼拐去了小卖部,她买了一罐可乐放在装校服的纸袋里。
岁岁站在后门张望,教室里闹哄哄的,她没有看见周慕屿,正准备拉个人问下他的座位在哪儿,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回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岁岁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周慕屿被她逗乐了,背着手笑眯眯地说:“找我啊?”
岁岁将纸袋递给他:“衣服我洗干净了,不好意思啊,这么久才还你。谢谢你。”
“没事。”周慕屿接过,问她,“那混蛋后来有没有再欺负你?”
岁岁愣了下,摇头说:“没有。”
周慕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颇为豪情地说:“如果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空气戳了两下,“小爷一指神功将他们统统揍趴下!”
岁岁忍不住笑了,这少年高高瘦瘦的,长了一张漂亮的面孔,皮肤白净,眼睛黑亮,弯眼笑时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外表看起来完全不像那种热衷打架斗狠的男孩子。挺矛盾的。
岁岁不喜欢暴力,可她真的很感激,她来这个学校后两次得到的善意,都是来自这个无亲无故甚至没有什么交集的少年。但她没接受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很诚恳地说了句“谢谢”就转身下楼了。
周慕屿打开纸袋看见那罐可乐时微微愣住,随即嘴角有笑意蔓延开,没想到小狼崽还挺懂感恩且细心的。
他撬易拉盖忽然停住,将拉直了的拉环又扣回去,他把可乐塞进课桌里,过了会又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接下来那堂课,坐在他斜对面的郑重回头时就看见周慕屿时不时对着一罐可乐笑得像个傻子。对吃的永远充满了好奇与钻研精神的郑肿肿同学料定这罐可乐非比寻常,一颗想要尝一尝的心蠢蠢欲动。
于是午休时从外面晃**回来的周慕屿,一进教室就看见郑重正拿着那罐可乐仰头咕噜咕噜喝得正欢,末了舔着嘴唇纳闷道:“没什么稀奇啊?”
周慕屿一秒炸毛。
他追着郑重跑了整栋教学楼,最后郑重被他堵在七楼的男厕里,撑着膝盖气喘吁吁,表情快哭了:“不就是一罐可乐吗……你至于吗……老子赔你十罐!”
周慕屿也微喘着气,扶着门框红着眼睛吼他:“谁他妈稀罕你的十罐!”
这天最后一堂课是历史,当地理老师走进来时岁岁呆了一下,调课了吗?
岁岁轻轻戳了下前排的汪文娟,她没理她,岁岁再次戳了下,她才不耐烦地转头看她。
岁岁压低声音问:“调了课你怎么没说啊。”
汪文娟是学习委员,这类事一般都由她发出通知。
汪文娟说:“昨天英语课下课后我在班上通知了。”说完她就转头不再理岁岁。
岁岁环顾教室一圈,每个人课桌上都摆着地理课本,只有她没有。昨天英语课下课后她记得自己去了趟厕所。
岁岁对周慕屿撒谎了。
他的帮忙并没有让她的处境更好一些,虽然陆天铭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男生们没有再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可那些针对她的暴力并没有消失,只是化作更隐形的冷暴力了而已。周慕屿为她出头的事传得很快,每个班级都会划分一些小圈子各为阵营,但男生们在一致对外这种事上倒是出奇地团结,一个刚来的插班生联合高年级的男生欺负自己班同学是很令人厌恶的。而女生们在背后嚼舌根说她不要脸竟然勾引周学长,岁岁才知道原来周慕屿在初中部挺有名的。想想也是,长得帅的男生总是格外引人瞩目。于是岁岁成了全班的公敌,所有人都无视她,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明明身在热闹的人群里,却像是身处与世隔绝的孤岛。十三岁的女孩子,还没有学会与孤独相处,再对比之前她热闹的校园生活,那种被孤立的感觉显得特别噬心与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