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影疏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绿植,心中一片悲凉。

    她要死了。

    可是她才刚满十八岁!

    她从小就很安分,没有做过任何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善良。

    可是老天爷对她很不公平,她妈妈早逝,从此以後她父亲一蹶不振,在一个寒冬清晨,她父亲就被人发现醉倒在水沟里,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她从此成了孤儿,在几个叔伯丶姑姑家吃起百家饭,谨小慎微。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个让人不操心的好孩子,捡别人不要的题本,认真读书,以求考上好的大学,翻转人生。

    她很努力,也做到了,考上了心目中首屈一指的学校和科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咳个不停,胸闷气短。

    靠着打工,和老板预支薪水,她凑齐医药费就医,却发现自己已经是肺腺癌末期。

    短短一个月,她从花期枯萎,形销骨立,如今连她自己看着自己乾枯的手都害怕。

    那些本来因为她考上好大学对她有好脸色的家人,来看过她几回以後就不来了,她的医药费也没人缴,无法进行积极治疗,还是医生心善,替她垫付了一些。

    如今,她要死了……

    孤孤单单的死在病床上。

    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该死的神!祢真的存在吗?」

    在生命的终焉,她已经失去了希望,只得寻求玄学的帮助,求神拜佛丶读圣经,她通通试过了,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最後她在医院的病友推荐下,参加了几次祭神活动,可是她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反而急转直下。

    「祢如果存在,那也太不公平了!」

    为什麽善没有善报?

    为什麽这麽多恶人都活得好好的!

    如果……可以……

    她想活下去,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可以,她想要被爱,只因为她这辈子,没有被任何人爱过。

    「该死的神明!」死前,她眼角流下了泪滴。

    病房内,白色日光灯忽然「滋滋」闪烁起来,墙角的绿植无声枯萎,温度急遽下降,窗户紧闭,却传来呼啸的风声,像是有人在黑暗里低声哭泣。

    床边的墙影忽然拉长,像墨汁般渐渐淌开,冷冷攀上天花板。黑雾自虚无凝聚,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

    「想活下去?」

    「想被爱?」

    笑声在黑雾里回荡,像碎裂的铁片摩擦。

    「很好……我听见了。」黑雾里,一双犹如深渊般的眼睛缓缓睁开,没有瞳孔,只有虚无与吞噬。

    她的病房仪器全部响了起来,那代表心跳的起伏,成了一条无波动的直线。

    关影疏再一次睁开眼,却已不在病房。

    刺鼻的血腥与潮湿的土腥味钻入鼻腔,她还来不及呼吸,就看见眼前盘踞着一头巨大的蜈蚣。

    漆黑甲壳在昏暗天光下反射着冷冷光泽,三公尺长的身躯在砂石间蜿蜒蠕动。成排的利足撑地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

    两只钳子咔咔合拢,声音像铁器互击,震得她耳膜轰鸣。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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