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京城,西街。
太渊、平一指与李时珍三人在此设了个简易医棚,给往来百姓问诊。
话虽如此,真正问诊的只有李时珍一人,太渊和平一指只是旁观。
现在人来人往,没有一个发现太渊身份,因为他易了容。
不是那种戴上一层人皮面具的易容术,而是控制面部肌肉骨骼轻微错位,就立马变成了另一张面容。
“真人,您要让李公子积攒医者经验,在院里就可以,何必要让他来这儿市井之间?”
平一指给太渊满上茶水,提出自己疑惑。
在他看来,李时珍天赋异禀,在此应付头疼脑热纯属浪费光阴,不如潜心研究些疑难杂症的新解法。
“要是论疑难杂症之多,之全,院里的病例情况才是最详细的。”
太渊知道平一指说的没错。
【黑白学宫】里的医学院里,集中了各大名医的经验和论述,按道理,李时珍在那种环境下才能在医道上突飞猛进。
太渊目光却落在李时珍身上。
他正耐心给一位老丈号脉,神情专注。
太渊收回目光,随后说道。
“平先生可知张僧繇?”
“张僧繇?”
平一指面露惑色,摇摇头。
“那“画龙点睛”的故事应该听说过吧?”
“这个听过……莫非那画者便是张僧繇?”
“不错。”
太渊指尖轻叩茶盏,道:“张僧繇有一名再传弟子,名唤顾野王,擅长画宫廷楼阁。他笔下的朱门金殿、琼楼玉宇被誉为“能引仙人驻足”。只是他成名后,只在王府高墙内作画,认为市井陋巷、贩夫走卒,皆污其笔墨。”
“某次,梁武帝命他画《江南民生图》,顾野王画尽亭台水榭,却把农夫画成“戴玉冠、执金锄”,把渔妇画成“着绫罗、撒银网”。”
“百姓见后大笑:“此画中无一人是吾等模样!”后来,他路过乡间,见农妇弯腰插秧的背影如风中芦苇,渔夫撒网的姿态似鹰击长空,才惊觉自己“十年画楼,不如一瞥田埂”。”
“但那时的他,经年作画,丹青风格已定型,再难突破“富贵气”的桎梏,终成“画匠”,而非“大师”。”
听完这个故事,平一指若有所思。
他明白像太渊真人这等高人,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思索几息后,平一指隐约明白太渊这个故事的潜意思。
顾野王的“才”局限于“见自己”的审美偏好,因不见众生的烟火气,最终被自己筑起的“艺术高墙”困住。
平一指想到了自己。
在进入医学院前,他是江湖上的“杀人名医”,医所中挂着一幅大中堂,写明:“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医人杀人一样多,蚀本生意决不做。”
便是他发现自己医术实在太高,江湖上没有比自己厉害的。
可在进入医学院后,他发现了太多医术同样高明的医者。
只是在治疗内家真气造成的伤病上,他更有优势,毕竟见得多了。
这是在点我??
不对,不对。
自己不过一医者,武功又差,在这位大真人眼里估计就是个小人物,那么……对方让李时珍每月定期来民间会诊,应当便是为了“见自己后见众生”。
“原来如此,真人远见,平某佩服。”
换成以前,平一指是无论如何想不明白这些的。
但在进入医学院后,不需要在江湖上争渡,没有了性命之忧,又接触到了各家大师,让他的学识眼界也拔高了许多。
平一指不由得回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李时珍的那天。
…………
彼时的少年郎,目光炯炯有力,心志坚定。
他还记得问对方为什么学医。
少年李时珍答道:“读《神农本草经》,敬佩神农氏以身试药!读《伤寒杂病论》,敬佩张仲景救民苦难!读《备急千金要方》,敬佩孙思邈大医精诚!”
那时他还不知道李时珍已经成了国师弟子。
只当是少年爱喊口号。
便笑着问:“大医精诚?所谓何?”
少年李时珍定声道:“为利益百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