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对韩忠的急躁心态不以为然,与此相反,此时的他,对于前路有些迷茫,对于幽州、对于辽东,竟然有了些许的近乡情怯的心思。
脱离长安之后,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掌控大军的凉州大将,若没有与公孙度的约定,徐荣觉得此时的他大概会在长安朝廷当个无人在意的泥雕木塑,并在某一次的朝廷争斗中牵连身死。
韩忠无语的看着晒太阳的徐荣,觉得此人一点不像那个让曹操、孙坚等人连连吃瘪的大将军,更像个在门槛上蹲坐就食的邻居老头。
他无奈的摆摆手,将空气中飞舞的牛虻扇走,自顾自的离开了。
“公孙升济啊!这才多久啊,想不到便做出这般大的事业!”
徐荣望着韩忠离开的身影,眼睛有些失焦,想到公孙度这些年的成就,徐荣心里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而在韩忠离开之后,他拿着一根树枝在一旁的沙地上缓缓画着,梳理起这段时间的行路路线,以及弹汗山的地形地理。
最终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牧羊人,鲜卑的普通牧民,远没有徐荣在战争中见识的那些鲜卑骑兵那般暴戾,这些人,某种意义上,与中原、与天下各地的普通百姓无甚区别。
但徐荣也透过自己的视角察觉到了,鲜卑人内部的不稳,各部头人的争权夺利也远比中原更为酷烈。
徐荣在军事上的才能不缺,他很轻易便察觉出了以幽州起家的公孙度的一大短板,那便是边境不安,鲜卑人始终是幽州难以解决的问题。
如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呢?
“出兵攻打?”
徐荣摇摇头,他不怀疑此时汉军的战力,在一般情况下,汉军的战力都是远胜草原人的,可一场胜利改变不了什么。
“击败鲜卑不难,难在如何控制这些人?
强若汉武也只能击败匈奴,却无法掌控草原。
草原上牧草产出是有限的,牧民注定要四处流浪。
流浪的部落内根本建立不起中原那种官吏制度。
相反,檀石槐提出的世袭血缘制度却能因为利益相关,而被这些头人拥护而推行下去。
呵,难不成想要控制草原,就要先在草原上开枝散叶?”
徐荣被自己的念头给逗笑了,想起那个不甚正经的老友要为了草原稳定而日夜操劳,他的笑声就越发大了起来。
就在徐荣为前路而胡思乱想之际,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徐荣蹙眉,起身望去,就见刚刚离开的韩忠打马而来,与此前的失落不同,这回他脸上满是兴奋,远远的就朝徐荣招手高呼:
“将军,幽州来使,我等可以归家了!”
刚刚还有些迷茫的徐荣倏的站起来,那根当作画笔的树枝被他生生捏碎,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名为游子归乡的情绪。
他将手心中的木屑抛在风中,眼睛望向东方,口中细细喃喃着:
“归家?家啊!”
青州济南国,历城。
历城位于济水之畔,济南之西,泰山余脉延伸到此,拦住了兖州向北的通路,留下了历城这一重要的缺口据点。故而此地向来是齐地的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刘备在占领济南国后便在此地派驻了重兵。
至于防备谁?自然是刘备心底一直不敢小觑的兖州牧曹孟德了。
此人自上任兖州牧后便整肃上下,清理境内盗匪,将流窜入内的黄巾乱兵尽数驱逐消灭,继而携大胜之势,对兖州的豪强软硬兼施,硬是将中原这群豪强硬骨头训得服服帖帖,眼见着又会是个强敌。
刘备自诩天命在身,一路走来还算顺利,可是与这位曹使君相比,则完全相形见绌。
曹操本身出身三公之家,士林威望颇高,加上有力主抗击董卓的事迹在前,所以他并未付出多少代价便获得了兖州士林的一力效忠,其间的顺利程度,就连北边抵抗公孙度颇为狼狈的袁绍都难以企及。
但让刘备松了口气的是,今年秋,袁术对曹操悍然发动了战争。
两个汉地诸侯因为豫州的归属,彼此出动数万兵马,与中原之地再度厮杀起来。
见到曹操的兵力被西方战局牵制,这使得刘备以及其他周边势力都暗自松了口气。
历城的一家酒肆中,人头攒动,饮酒吃食的纷纷扰扰,别有一番热闹。
幸赖此地和平,来往此地的商旅颇多,为历城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