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国,棘津。
绛水河畔,芦苇与矮墙后,帐篷、马车、大旗、长矛拥挤在一起,人马嘶鸣不断,惊起阵阵水鸟。
“哈哈,某刚刚杀了好几个乱民,刀都给耶耶砍卷刃了!”
“你这算什么,某....”
军士粗豪的嗓门不时响起,互相夸耀着自己的武勇,他们脸上挂着坏笑,恶狼般的眼睛刮过营地中的那些夫子,手脚不时踢打着对方,嘴里发出声声威吓:
“动作快些,尔等乱民,若非将军仁慈,你等早就做了某等刀下亡魂....”
满身伤痕的夫子们埋着头,蹒跚着脚步,推动着大车小包,将这些军士的战利品运向营中。
“呜呜!”
有身上披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军士,肩上扛着奄奄一息的妇人,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钻入黑黢黢的帐篷里,接着便发出阵阵不堪入耳的响动。
忽地,营地的军士压低了声音,夫子们加快了脚步。
“家主回营了!”
“见过家主!”
“见过将军!”
一杆耿字大旗自营门而入,接着便是一列衣甲齐备的骑士,领头的将官耿毅对着前来见礼的手下不断颔首,对眼前的乱象视而不见,只作寻常。
这也是一种无奈,豪强私兵没有军饷,袁绍也无多余的粮草拨发,一切都要靠着耿毅他们自取,再加上耿毅所部良莠不齐,为了最快速度助长部伍战力,他也只好采取了这种兵匪一体的作战方式。
作为河北豪强的耿毅,祖上也曾阔过,到了他这一辈,兵法武艺也算精熟,本以为天下大乱,能够凭借手中刀出人头地,孰料幽州出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公孙度,竟然放着大敌袁绍不打,率先向着他们这些地方贤良发难。
耿毅家族在这场席卷河北的民乱中损失惨重,若非有家中豪勇子弟相护,他连逃奔袁绍的机会都没有。正是对地方乱民的刻骨仇恨,才使得耿毅等豪强私兵对所遭遇的农庄乱民采取毫不留情的血腥镇压。
眼睛从那些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的夫子身上扫过,满身血气的耿毅看向家将。
“儿郎们收获如何?”
“回禀家主,棘津的乱民家底还算丰厚,儿郎们缴获了不少粮食财货,皆已入库。”
听着手下汇报,耿毅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盖因那些乱民的家底,有不少都是源自他们这些豪强坞堡的,河北大旱,田无所获,乱民家中的粮食来源不问可知。
“哼!想不到公孙度这厮还真向百姓发粮!也是,这些粮草财货也不是他的,慷他人之慨!着实可笑!”
耿毅心中冷哼,越发对公孙度所在势力不满,打定了主意跟在袁绍旗下,要将公孙度势力赶尽杀绝。
看了眼那些不停耸动的低矮帐篷,耿毅摆摆手道:
“今日初战,放纵一番也就得了,让儿郎们尽快收心!这回咱们北上,是要来打仗的!”
“家主放心吧,我等晓得!”
家将们发出心领神会的笑,皆躬身领命,四周的军士见耿毅对他们的荒唐行为没有干涉,皆发出兴奋呐喊,倒是显出了几分精悍士气。
耿毅说完,正要向自己的大帐而去,忽听营门有蹄声传来。
“将军!有情报,我等查到了那些乱民所在,他们在向北迁徙!”
传信小兵满头大汗,此刻压抑着兴奋朝着耿毅大喊道。
“喔喔!”
不待耿毅下令,四周的军士便就发出阵阵狼嚎,经过这些日子的厮杀,乱民在这些红着眼睛的军士眼中,不是所谓的大汉百姓,而是任人宰杀的羊羔,意味着可任意释放杀戮欲望的机会。
“在哪儿?”
“将军下令吧!”
请战声不断,耿毅也没有多做考虑,对付一帮逃难的乱民而已,又不是与公孙度的大军对阵,还不用他思考排兵布阵的方略。
“传令下去,整备兵马!立即出发!”
滴滴滴!
示警的鸣嘀声忽地在空中乍起,正在与王安等人讨论进军战略的赵云抬起头,就见斥候来到跟前汇报:
“将军,有敌情!袁军骑兵发现了迁徙民众,正在向着此地疾行!”
听着手下汇报,赵云当即放下手中毛笔,看向在场的将校,朗笑道:“诸位,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打上一场,咱们也不用讨论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