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山谷之外。
谢青阮单手持枪,驾于马上,一手挥动缰绳,一手挽过一道银白光弧,干脆利落地从眼前兵卒颈间刺过,动作行云流水,果敢狠厉。
身后沈青妄的人已是解决了后备军,谢青阮能分辨的出前方流矢的声音,猜也能猜到,定是二位兄长在拼死奋战。
所以她能早闯过去一分,兄长们就能少受煎熬一分。
“黄沙埋骨,草席裹尸……”
谢青阮眼眸含着湿意,忍不住想到,前世她被二房逼到四处躲藏,被傅行舟纳入麾下,却百般折磨的时候,二位远在南越的哥哥就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她总想着,等兄长们凯旋,便能秉明圣上,彻查父母死因,可谁知,她等过了寒冬,盼过了春夏,却在来年仲秋的时候,收到了二位兄长的死讯。
黄叶尽枯,满目凋零。
他们尚才弱冠之年,就把骨骸都留在了这陌生的荒野,魂不归家,死都无法同父母团聚。
他们……明明可以活的像九天之上的太阳,天之骄子,却受奸人所害,功垂骨枯。
自从谢青阮重新醒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一直悬着,对于即将要面临的画面,有期待,也有不忍。
只是……
却从未想过后退。
谢青阮将从死人手上抢来的亮银枪竖在身侧,日头西下,却偏偏留了一缕金辉打在她脸上。
眼前,是南越的诡军。
兵卒们面面相觑,手中握着银枪,却被眼前这一人一马吓得束缚住了手脚。
虽然眼前的人是个女子,端坐于马背之上,既没有孔武有力的煞气,也没有云虎卫那二位将军从沙场中浸**出来的杀伐果断气息,可那纤细的身影伴着张扬的红衣,却显得气势斐然。
谢青阮握着枪的手指慢慢收紧,眼神睥睨下去,唇线绷紧,
“今日,我必过此关,胆敢阻拦者——”
“诛!”
一阵破空声响,众人只见马上之人长枪一挥,便有一人横尸落地,浑身抽搐着淌着鲜血。
肝胆已是吓破,又听着女子一声“驾!”后,马蹄声四起,皆手里握枪不知道该拦还是该放,一阵激烈却又失了士气的战斗过后,哀嚎遍野。
“嘚嘚……”
细细的沙土纷纷扬扬浮在空中,尘雾过后,一阵马蹄声踏过哀叫,疾驰而出。
“驾!”
谢青阮驾马奔在最前头,脸上染了斑斑血痕,身上也挂了彩,可她的眼里却始终只有前方。
前方,她的家人。
……
北风萧瑟,冬日肃杀,一阵激烈的厮杀过后,谢长风身中数枪,额头青筋暴起地怒吼一声,抬起满是血污的手劈断数支长枪。
那些长枪的枪矛,直直刺入他的胸膛。
谢长风趔趄一下,再也忍不住地弯了膝盖。
他的佩剑早就被斩的到处是缺口了,手里只剩不知道从哪儿夺来的一支枪,堪堪支撑着身体。
对面,慕容洵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甚至来不及去管后备军那里到底是什么状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啐出一口脓血。
他娘的!
看来先前是他太小瞧眼前这个小副将了,从前只是过于忌惮谢长澜,也就忽视了谢长风的存在,今日一战,才知他的武力竟是丝毫不逊于他兄长。
虽然霸道蛮横,不讲技巧了些,可出手果断狠戾,让人很难招架。
不过……
慕容洵捂着胸口,朝两侧的下士示意过后,趁着谢长风疲于应付悄然退到了众人身后。
尘土飞扬,杀伐声越来越近,谢长风握着枪的手剧烈颤抖着,高高束起的墨发沾了血黏在一起,垂在脸上遮挡住视线。
意识有些涣散,他几乎是靠着听声辨位来反击。
只是双拳难敌四脚,若是功力全盛时期的他估计还能应付上几人,可现在体力不支,他就算反击的再及时,也总是会有避不开的暗枪。
一声闷哼,谢长风腹部又中一枪。
浑身血腥气,抬手往身上随处一抹,都是黏湿的血液。
忽地想到什么,谢长风轻嗤一声。
谢长澜那么爱干净,哪能受得了这么脏的自己啊。
亏得那次他神神叨叨和自己说那一番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