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气中的淡漠与无关紧要,让谢青月狠狠吸了一口凉气,险些连手中的火折子都拿不稳。
她今日遭遇了这般事故,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愿意过问,一个字都不肯关心,只是这般漠然地戳穿了二人之间横亘最深的那根刺。
谢青月无力笑了笑,说,
“看来,你也都知道了。”
知道她今日午后,在那间地狱一般的房间里,都遭受了如何非人的折磨。
傅行舟这才转过身来,淡淡看她一眼,那眼神很轻,很轻,轻到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情绪,
“刘家那边,你且安心备嫁。”
备嫁……
谢青月冷冷扯动唇角,犹豫许久,哪怕自己心里已然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可她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傅行舟……”
她看着他,此刻,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只有这一个,在她还清纯地、高高挂在枝头上时,为她出头的男人。
那天午后,同样有人想将她碾落于枝头,是笼罩在圣光之下的那个少年,将她护住。
是傅行舟。
谢青月缱绻地念着这个名字,就好像回到了那日午后的初遇。
那是她人生中,少有的甜蜜。
甜到如今的她,心里想起来便有些发苦,她痴笑几声,问,“傅行舟,你到底……有没有心悦过我?”
这个让她得以继续绽放的少年啊,也是亲手将她折断,碾入泥里的罪魁祸首。
何其残忍。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都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重要。
谢青月头一次尝试到权势的滋味儿,就是在手刃刘枫之时,那之后,在她最恐惧的时候,有人抱着她,紧紧抱着她,说,“我心悦你。”
那句话,温暖了她许久。
也成为了她一生要为之效忠的信仰。
只是如今,她看着面前的信仰,那个她曾经最虔诚爱过的人,却见他面目毫无波痕,神色淡然地笑了笑,说,
“谢青月,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能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果然……
他当真是连骗都不愿意骗她。
谢青月倒退几步,肩膀微微颤抖着,今日遭受了那样的事情,都不足以将她击垮,因为她心里还有最后一座墙,撑着她。
可是如今,那座墙倒了。
彻底的,土崩瓦解。
傅行舟走过来,捏紧她的下巴,看她一副泪眼楚楚的模样,笑的讥讽,
“是你要想将那药用在谢青阮身上的,到最后自食恶果,也怪不得任何人。”
是啊……
这个事实,谢青月又如何不知。
就是没想到,会有一天从傅行舟的口中听到。
谢青月魂不守舍地离开后,傅行舟微微蹙眉。
倒不是因为谢青月的事,毕竟她本就是他布下的一枚棋子,如今谢明伯把持着工部,可为他和齐王所用,这便够了,谢青月早已成为弃子,迟早都要废掉,毕竟……他总不会真的让她进镇北侯府。
只是近来,总是有些头痛。
起初只是睡时做些噩梦,梦里,会梦到和现在完全相反的境况,甚至于,他越来越敢肯定,那梦中的境况,与他原先设想的一模一样。
在梦里,谢家夫妇已经坠崖,谢家两位兄弟也惨死南越,而谢青阮,被他故意纳入麾下,当了他的暗卫。
可是随着那梦越来越远,如今哪怕是在白天,触及到某些东西,他脑海中也会浮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方才谢青月的身上,还带着些若有似无的酒香。
是醉生梦死。
那种药他从未用过,却在梦中闻到过。
在……十四的身上。
头痛愈来愈烈,脑海中不断的有画面在互相冲撞,嗡嗡作响的声音冲击着他的感官,傅行舟惨叫一声,一把将书案上的东西扫了个精光,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而他的人,也顺着书案滑坐在地面,大口大口喘息着,视线渐渐迷离。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那人影转过身来,朝他粲然一笑。
她唤他,
“主子。”
不知为何,傅行舟顿时便热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