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戒备森严。
御书房里,身边的公公正替皇帝按着肩膀,登基时还是年轻有为的皇帝,如今却因为繁琐的国事也生出了几根白发,略显沧桑。
只是男人气势仍旧摄人,相对于刚刚登基那几年的稚嫩来说,眉宇之间多了一些戾气。
安静的书房里,本该静默的皇帝忽然睁开了狭长的凤眸,抬起修长的手掌。
身后内侍接受信号,停下手中按摩的动作,默默退了出去。
下一刻,御书房的暗门被从里面缓缓转开,一点橙红色的火光透出来,又被吹灭。
女人一身黑衣斗篷拎着手中的灯笼走了过来,藏在黑色斗篷下的那张脸小巧精致。
她将兜帽扯下来,往前走去。
“玉容。”
皇帝有些疲惫地转过身,眼眸深邃地看向李玉容。
李玉容脱下碍事的黑袍,里面穿的华服竟然比白日里去程府的时候还要精美许多,像是夜色中最亮的一颗星辰,永不坠落。
皇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指敲了敲椅柄,“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萧怀甫有什么动静?”
李玉容眼底含笑,十分自然地走到皇帝身旁,接过了方才内侍的动作按在皇帝肩上。
纤细柔软的手指水蛇一般攀援着,皇帝喟然地叹了一声气,不由得闭上双眼慢慢享受。
“皇兄。”
李玉容的声音比从前柔和不少,眼角眉梢的笑意在烛火的映射下格外温暖,她缓缓道,“皇兄想多了,萧怀甫对我忠诚的很,对皇室不利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这一点皇兄尽管放心就好。”
“真是辛苦你了。”
皇帝轻轻拍了拍李玉容的手背,睁开眼,想起陈年旧事,便有些抱歉地道,“当年你明明是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纪,朕却剥夺了你婚嫁的自由,没能和程忌喜结连理,反而求你嫁到萧家。”
关于这件事,李玉容亦是十分惋惜地垂下了杏眸,可听到皇帝愧疚的语气,她眼中又有一丝亮晶晶的光芒闪过。
她脸颊上染了一丝红晕,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了几分,
“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年皇兄刚刚登基,正是需要稳固超纲的时候,而萧怀甫手中掌握着多股势力,若是不想方设法收归国用,迟早会生变故,玉容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懂得国本的重要性,能够帮助皇兄稳住萧怀甫,应该说是乐意之至才是。”
是啊。
“当年若不是萧怀甫钟情于你,朕也没办法这样顺利地将那些势力编入御林军。”
当年萧怀甫是一家独大的,若不是父皇在位时就已经将侯爵之位给了他,估计萧怀甫不会太老实地看着他登基。
于是登基之后,萧家变成了他的眼中钉。
每次想到萧怀甫为人不羁,手中还有着那样壮大的势力,皇帝便夜不能寐,终于有一天,他竟然得知萧怀甫有意于他的皇妹。
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虽然过程中出了些小差错,萧怀甫不知为何会和那路家女子扯到了一块去,可最终结果却是他想要的。
萧怀甫娶了他的皇妹,娶了李氏皇族的公主,那便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天下。
后来,又在李玉容的说服下,萧怀甫终于一点点将手中残余的势力吐了出来,编入了他的御林军。
他这才放心给了萧家一个国公府之位。
毕竟,没有牙的老虎,根本就无足挂齿。
“皇兄……”
好不容易悄悄进宫一趟,可皇兄竟然只跟自己谈政事,竟然都不问问自己过得好不好……
想到这儿,李玉容心里慢慢升腾起一阵委屈,抱着皇帝的手忽然道,“皇兄,其实当年我做这些事情,不仅是因为我是本朝的公主,更重要的是因为我……”
“玉容!”
皇帝赶忙打断李玉容的话,将手从李玉容手中抽了出来。
李玉容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尴尬又无措的样子惹人心疼。
皇帝又心软了些,站起来看着她道,
“你是我妹妹,永远都是。”
妹妹……
呵。
李玉容脸上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道,“皇兄,你是忘了吗?忘了那天午后,你我在父皇寝宫里捉迷藏的时候,听到了父皇说的什么话?!”